这算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谁都飞不走吗？
她不由觉得好笑，侧过视线看向弹幕，预感到所有人都会对自己失望。
观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夕棠为什么态度突变，苦口婆心求她不要对渣男心软。
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突然冒出一条：
【十一年前的大地震是指岚市大地震吗？我记得那天下午放假，我和几个同学翘课去黑网吧打游戏，遇到一个穿私立中学校服的公子哥，又菜又玩不起，后来被全网吧的人堵厕所狠狠揍了一顿。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傻比名字就叫周渠。】
“！！！”
夕棠的话堪堪停住，冲到显示屏前往上翻，找到那条弹幕，准确念出发送者ID。
“请问这位观众，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夕棠迫切的确认。
“棠棠？”周渠背对显示屏看不见弹幕，只看见夕棠突然停住，表情越来越奇怪。
周渠隐约意识到不妙。
他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今天来找夕棠，主要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经过这三个月的纠缠，周渠渐渐意识到，夕棠几乎不可能回头了。
所以他孤注一掷，期待至少能从她手里讨一笔钱，偿还天价违约金，让自己余生过得舒坦一些。
胡彩丽的办法果然奏效，把当年的事情搬出来，夕棠几乎快要松口了。周渠只等着她把话说完，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此时，夕棠不知道看见什么，又突然静默。
周渠没等到想听的话，心里实在着急，主动提出，“棠棠，我就知道，你那么爱我，不会对我坐视不理的。现在公司为难我，要我付一大笔违约金。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不会纠缠……”
“周渠。”夕棠猛地抬头，目光投过来，给了他今天第一个正眼，“岚市大地震那天下午，你在网吧吗？”
夕棠目光冷冷，仿佛坠入千年寒冰。
“？！”周渠面对拷问，一下子慌了神，眼神变得飘忽游移。
以夕棠对他的了解，不用再问，已经知道答案。
显示屏滑过一条弹幕，是刚夕棠cue到的那位网友。
【千真万确，有图有真相，当时学校贴吧里好嘲了好一阵子，我把当时的链接翻出来了，指路→[贴吧链接]】
夕棠要过手机，打开那条链接，弹出古早的贴吧页面。
[帖子主题：哥几个今天教训了一个杂种，撒尿之前先问问这是谁的地盘！]
主楼是一张清晰度很低的图，几个身穿同样校服的男生，把一个身穿私立中学校服的男人堵在厕所，逼他跪下认错。
即使照片画质很糊，夕棠也能认出，照片里的人就是周渠，
帖子下方和每条评论后面，都显示发言时间，是那个夕棠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
周渠没有分身术，怎么可能一边在网吧，一边守在她身边，保护夕棠度过无休无止的黑暗呢？
原来。
一开始就是骗局。
“周渠。”夕棠从摄影大哥身后走出来，迈开腿，一步步来到周渠跟前，目光凶狠锐利。
她气势前所未有的强大，连身经百战的摄影大哥，都被唬住了。
这次，轮到周渠步步后退，心虚地抬不起头。
“这……我可以解释。”他以为自己了解夕棠，却一直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如此有压迫感。
“我不需要借口，照片里的人是你吗？”夕棠把手机举到他眼前，声音提高，“回答我！”
周渠怂得咽了下口水，迫于夕棠的气势回答，“……是。”
空气寂静了几秒。
知道一声凄苦的冷笑，打破沉寂。
“呵，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夕棠又上前一步，纤瘦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魄力，“说啊！说没有你，我会死在地震中，你说啊！”
“我……我……”周渠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被逼得抬不起头。
然而，此时此刻，相比于被欺骗的愤怒，夕棠脑子里还装着另外一件事。
——假如周渠不是当年保护自己的人，那么，他究竟是谁？
夕棠恢复意识后，立刻求夕长安帮自己寻找一起度过灾难的男生，生怕他背弃承诺，离开这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废墟下面说了那么多话，男生始终不肯告诉她姓名。
直到被救出去的前一刻，才附在夕棠耳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发出模模糊糊的两个字。
夕棠当时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听得不太真切。
事发地点在学校医务室，私立中学采取全封闭制度，他应该也是这里的学生。
夕棠凭借两个不确定的音节，找遍学校每个班和岚市每所医院，最终才找到周渠。
——竟然不是周渠。
他到底是谁？
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夕棠不敢再往下想，怕自己多想一点，会当场崩溃。
“你说啊，说我会死在那场地震中！”夕棠气红了眼睛，恶狠狠瞪着他，“周渠，你骗了我十一年！”
周渠认识夕棠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副表情。即生气又悲伤，浑身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回避夕棠的目光，努力为自己狡辩，“因为……你爸找到我的时候，给的东西太多了，我妈就擅自收下，我也不好拆台。我后来想跟你解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