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架靠着墙的□□上,手里拿了个棍子,扶着墙檐,墙的另一边,站着好些护卫,个个举着灯笼火把,橘红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又燥又热。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阿成被挂在了那棵杏树上,鬼哭狼嚎似的让他来帮忙。温佑棠也去了,奈何墙高树壮,枝繁叶茂的,实在是不好下手。
要是在平地上,他顺手把那红绳解了也就罢了,偏偏还隔着一堵墙。
起先,温佑棠是拿了一只竹竿来,照着那树枝戳了几下,除了掉几片树叶外,半点效果都没有。相反,他还被无意打下来的杏子砸了脸。
几个来回之后,也就放弃了。又去宅子里的杂物间寻了一架□□,架在墙上。温佑棠爬上去,站在最上面一格,伸手还是差点,只能继续用竹竿打。
时间一分一毫的流逝,阿成急的嚷嚷,“少爷,您快点儿啊,这日头马上就出来了。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啊!”
温佑棠也着急起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想偷跑到许府,又怎会出这等事?”
“风···风吹的···吧···”阿成结结巴巴。
温佑棠瞪他,“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
说归说,气归气,温佑棠还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系着红绳的那节树枝,已经被温佑棠打的恹恹了,只要再努力一下,就会断了。
他本来还想着这三更半夜的,被人发现爬墙,鬼鬼祟祟的怎么着都不好。但温佑棠心里急了会儿,敲敲打打数十下,也没点儿成色。他索性心一横,揽足了劲儿,扬起竹竿,哐当一下砸过去。
树枝应声掉下来。阿成也自由了。
然后,光明的火把照亮了温佑棠。他心道,不好。
只是晚了。
“何人在哪儿?”一声厉呵。
紧接着,三四个守卫拿着火把围住了围墙一侧。其他两人往黑暗中快步跑了,应该是去通报。
阿成从地上爬起来,飘飘扬扬,从温佑棠头顶掠过,“少爷,我先走了。这次是我对不起您。”
温佑棠想骂人啊!
他这是救了一只白眼狼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爬墙那会儿,已经有了动静。许府这几天守夜的守卫人数翻了一倍,戒备森严。原本就有人听见了声响,已经朝这边来了。他不知晓,还想着快刀斩乱麻,一次搞定了好遛。
不想被逮了个正着。
许仲阳赶过去的时候,温佑棠还在墙头上挂着。
两人以这种方式相见,真是尴尬。
还是许仲阳率先打破了尴尬局面,他掩住嘴唇吭了一声。
“温先生,您这是作甚?”心里却想着,我就说这人有问题,瞧吧,这才几日,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第1章 012
温佑棠打被人发现那会儿,便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到底是说嫌知了叫声扰人捕知了好呢,还是爬上墙头纳凉好呢?
反正他要是说在救鬼,许仲阳肯定是不信的。
许仲阳好整以暇的瞧着他,目光里全是看好戏,仿佛在说,“编吧,你编,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温佑棠被人捧月惯了,在那些崇敬又希冀的眼神中,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的好脸皮,他不慌不忙的反问许仲阳,“许少爷,依您之见呢?”
许仲阳没想到这人会反问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什么,依我之见?依我之见你这是在做贼!他就差在温佑棠脑门上刻俩字了:无耻!
但还是保持着风度,“要我说?这三更半夜的,温先生不睡觉,在我们两宅的共墙上搭梯上树,总不能是要偷我家的杏子吧!”
“许少爷好眼力!”温佑棠立马接下话头,“说来惭愧,温某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思无眠食无味。夜里起来走动时,见这杏子长势甚好···真是惭愧,在下竟然有了这种龌龊的念头,实在抱歉···”
一直到许仲阳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还是不能相信,那个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了那样拙劣借口,实在无耻!
许常在一旁跟着,“少爷,那,咱们就这样放了他?”
“那不然又能如何,捉贼要捉脏,就单他一个人,也说不清楚。”
许常虽然觉得不服,但好像事实又确是如此,只好回复,“那奴才吩咐下去,下次再发现如此情况,就先跟着,等抓个现行···”
许仲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思索了一刻后,又觉得不妥,要真是丢的东西,这倒好说。可事实上,丢的不是东西,是宝儿的名誉啊,难不成还真等那贼人摸进宝儿的院子,窥私之后再来抓人?
那置宝儿的声誉何处?
不妥!
但许仲阳实在心有不甘,又想了想,扶着额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那神棍的名头,到底是虚是实?要不要探探?”
许常不敢接话,您都叫人神棍了,定当是信不过的吧!
又听他说,“咱们明日去瞧瞧吧!”
这一出闹剧之后,温佑棠也没睡踏实,剩下的半夜,不住的打喷嚏,估摸着也是有人背后编排他呢。
阿成飘在屋子内,面朝着温佑棠的床榻。他大气都不敢喘,动了动嘴,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不行,少爷太恐怖了,他还是安静待着好了。
可温佑棠发话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阿成,“你出去,我看着眼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