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小声地跟她咬牙切齿:“让让让,你明明知道我最见不得苏月霜,就她一天花样多,你给她娘让什么让?”
两人纠缠着,忽听那边一声长哨,紧接着传来女子清叱:“驾!”
骏马飞蹄落地,四溅雪雾,一队玄黑劲装女子轻骑扬鞭御马飞跃进场地内,负手执鲜红旗帜,呼啸挥舞,变幻莫测。
马队正中一貌美少女着绛紫箭袖骑装,背负长弓,她将手中旗帜猛地往前一掷,扔出丈远正正插在雪地上,长杆震动,红旗飘扬,马队以此围圆收势。
紫衣少女跨下骏马速度丝毫不减,她马背上腰身挺直,抽弓搭箭,足有她半人高的漆黑长弓在她指尖拉满绷直了,嗖嗖连发三箭,箭箭正中十丈外的靶心。
满堂喝彩声中,紫衣少女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手举高了朝太后抱拳:“月霜恭请老祖宗圣安!”
少女笑容张扬明媚,英姿飒爽。
纵使嘉宁跟她不对付,也被深深吸引住,听她出声方反应过来,扭头哼道:“就她会出风头,没得轻狂样儿。”
便是武将府上小姐,也鲜少有如苏月霜这般恣意的。
谁让齐周就一个镇国大将军苏长宁,大将军又独她一个女儿呢。
苏家女啊……
何皎皎没接话,拉着嘉宁一旁走去。
“好好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女将。”
太后一连喊了一串好字,问道:“月霜,你那弓多重?”
苏月霜举了弓,扬着秀眉答,“回老祖宗话,一石呢。”
“好好好,先放下吧,过来让老祖宗好好瞧瞧。”
“是。”
苏月霜应了声,过去的时候恰好与何皎皎二人相遇。
她脸上笑意沉了,偏偏头,抬着下巴就这么过去了。
“苏月霜,你……”
嘉宁气急,何皎皎赶忙拉她走,边走边小心回头看,一副后怕模样,“嘉宁姐姐,别惹她,咱们可打不过她。”
嘉宁让她逗笑,“说得什么话。”
她们堂堂一位公主,一位郡主,难道还要跟人去斗殴吗?
前边过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与她们福身道:“嘉宁殿下,令仪殿下,我家小姐让奴婢来问问,您们要不要去她那里坐坐?”
见前方素青帐子下,日寒风高地,案几上竟还着摆着鲜花。
众小姐衣香鬓影,烹雪煮茶,言笑晏晏,都候着她们过去。
二人便过去坐了上座。
说了阵子闲话,何皎皎已跟人笑闹成一团,嘉宁在她身侧端了茶,忽地一句:“何皎皎,你到底跟谁好?”
嘉宁想着苏月霜,竟然还没气过:“苏月霜可从没拿正眼瞧过你,你帮她说哪门子话?”
何皎皎让她问得愣住:“我当然和你好了,我哪里帮她了?”
嘉宁不听,她不知想到何处去,从案几上捻了一朵花瓣状的粉色糕子,顾影自怜起来:“也是,她以后是你亲嫂嫂,你肯定要帮她的。”
苏月霜是建成帝钦点的太子妃,和太子的婚期定在明年十一月底。
何皎皎瞠目。
嫂嫂还分亲不亲的,嘉宁以后不也得唤她嫂嫂么?
幸而她脑子转得快,瞧嘉宁一脸煞有其事,很快明白过来。
凌昭跟太子一母同胞亲兄弟,人是想拿凌昭来打趣她呢。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何皎皎不上套,转身不理人了,只别人说话去。
嘉宁托腮看着她,一声笑:“耳根子都红透了,你装什么傻?”
闹到用过午膳。
太后遣了太监过来传话,却是说:“今儿天气好,皇上在前边猎着头雄鹿,拔得头筹呢。”
“太子爷跟诸位王爷皇子殿下们也是收获颇丰。”
“太后传令,咱们齐周的女儿家且都是自小学着骑射的,方才遣奴才们去立了个靶场,诸位娇客若是有意,随奴才过去松动松动筋骨罢。”
学是学过,不过骑的马是专门养得温顺的矮脚小马,拉的弓是三至五斗的轻弓。
便是如此,平日里也鲜少挨得着这些事物,周围贵女们掩面轻笑,兴奋等着嘉宁先发话。
“走呗。”
嘉宁早不想干坐着了,一行人笑着腾了地儿,何皎皎被女眷们身上涌动的香风裹挟着往前走,她面上与她们巧笑嫣然,心里暗暗叫苦。
又要丢人了。
太后既然专门过来叫人,便有心想看她们比试,以往年年都设了彩头。
三四斗的弓太轻了,一般贵女们都用五斗,昨年春猎,制式相同的一张五斗弓,何皎皎愣是没拉动弦。
换了四斗,她憋红脸倒拉了个半满,然而绷不住半息,箭箭脱弦掉在脚边。
昨年温荣大公主在,张罗着给她换三斗,嘉宁笑得东倒西歪,推何皎皎跟几个小皇孙戳泥巴玩去。
反正无论如何,今年何皎皎不凑这个热闹了。
她见嘉宁左右环绕,兴高采烈顾不上她,便悄悄往后挪了挪脚步,招呼着随侍婢女回了太后身边。
临时搭建的靶场靠近林子边,太后凤座在高处,将低下情景尽收眼底。她远远见何皎皎过来,指着她直笑:“让你去打靶子,哀家可赏了好多宝贝下去呢,你一件儿也拿不回来啊?”
何皎皎嘴甜卖乖:“您才是令仪最大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