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诸多事儿撞上来,谁还会记得。
何皎皎再问:“你还抄吗?”
苏月霜目光游移,反问道:“你抄吗?”
何皎皎说,“你不抄我就不抄。”
“我、我……”苏月霜迟疑片刻,握住她的手,咬牙坚定道,“咱俩一起不抄!”
何皎皎回握过去,小脸郑重其事,“那我们说好了啊月霜姐姐。”
凌行止大抵没有空闲时间再来管她们,不过找个同伙儿,她更安心些。
她们俩凑到一处嘀嘀咕咕,倒让苏皇后瞧得稀奇。
苏月霜往常不爱搭理何皎皎的。
不过她二人能相处好,苏皇后亦乐见其成。
因太后也病着,苏皇后便没留何皎皎用午膳。
过辰时正,何皎皎同苏皇后辞别。
她天不亮时步行过来,回去时见天穹碎雪时有时无,便拒了苏皇后派来送她回去的车辇。
她也想四处走走,透透气,再顺便和赵嬷嬷亲近亲近。
如赵嬷嬷一般在长辈屋里头有几分体面的老人,她们当小辈的不说供着,哪能真当下人使唤。
出门前,雪蕊过来给何皎皎拢披风,她鲜少七情上面,今儿不知怎地,在何皎皎耳边凝重一叹。
听雪蕊小声抱怨道:“皇后娘娘这样,不如早点儿把您和十三殿下婚期定下来。”
“你说什么呢?”
何皎皎羞瞪雪蕊,她这会儿子嘴硬,不认账,“什么婚期不婚期的,谁要嫁给他了?”
她不觉得苏皇后让赵嬷嬷过来立规矩,有哪里不好。
本来嘛,大多数时候,何皎皎看见凌昭就烦。
她羞得不理雪蕊了,不晓得雪蕊发哪门子的愁。
雪蕊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她单单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赵嬷嬷年纪不小了,两鬓斑白,嘴角两边皱纹深刻,并非是慈祥和蔼的长相。
她板正立在门边等何皎皎,肃目抿嘴,不卑不亢。
何皎皎倒不怵,她惯会和年纪大的人卖乖,俏生生笑着过去搂赵嬷嬷胳膊,声音脆甜,“赵嬷嬷好,令仪且要劳烦赵嬷嬷许久了。”
“玉琼殿不比坤宁宫,后边还请赵嬷嬷多担待担待。”
“郡主娘娘真是折煞老奴。”
赵嬷嬷不动声色后退一小步,避开何皎皎后,她曲膝福身,直直拜下,“尊卑有别,老奴既然到了您身边,自当为郡主娘娘鞠躬尽瘁。”
“只是主子该有主子的样,您是宽厚人,可万一遇着那起子逢高踩低的小人,只会当您好拿捏。”
“老奴卑贱,以后这般行径,郡主娘娘不要再有了。”
“令仪晓得。”
初次交锋,何皎皎铩羽而归,她灰溜溜找补道,“不过赵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都是瞧着令仪长大的,令仪看您自然比旁人亲切。”
赵嬷嬷扯出笑来,不咸不淡,“郡主娘娘没把奴才的话听进去。”
何皎皎彻底无言。
她要尊卑有别,随她有别去吧。
宫婢左右随侍上前,何皎皎朝雪蕊撇嘴,说悄悄话,“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古板啊?”
雪蕊好笑摇头。
坤宁宫与慈宁宫离得不远不近,一二刻的路程。
何皎皎在赵嬷嬷身上碰了个硬钉子,怕再挨她说,一路上端起来,不像以往那般,和雪蕊她们说些有的没的话。
她后知后觉的愁了。
她好像哄不住赵嬷嬷,苏皇后明明温柔似水,赵嬷嬷往常对她也是笑脸相迎的,怎么现在如此严厉。
原是不想到玉琼殿来当差?
她们从环绕整座御花园的回廊取道,过承乾宫外的长巷回慈宁宫,何皎皎心里想着事儿,犹豫回去后要怎么安排赵嬷嬷,心不在焉。
“郡主娘娘,那边是不是有个羽林卫?”
雪蕊忽地提高音量,“怎地还带着刀?”
禁宫森严,太监不算,除了皇帝宗亲,哪还能有别的男子行走,何况带刀?
羽林卫?
几个宫婢拉得何皎皎停下脚步,护到她身前。
何皎皎寻声望去,果真见一高大挺拔的、着甲等羽林卫玄色软胄的人正快步绕过一道月亮门,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你赶上去看看。”
赵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指了个宫婢追上去探查情况。
宫婢提裙小跑,一来一回跑得气喘吁吁,急道,“郡主娘娘,真有个羽林卫的甲等兵,他好像往慈宁宫去了!”
羽林卫分属禁军,直接负责皇城皇宫防卫事宜,为天子的脸面,多从世家子弟里头挑选。
甲等,在羽林卫里头且是最低等的兵卒,平常顶多在城门外站站墙根,怎么会独自带刀进内宫。
往慈宁宫去了?
何皎皎恐生事端,不等其他人,追了上去瞧,最终在承乾宫外的小道上把人看清楚。
却是越看越眼熟。
她脚步渐慢,疑惑地蹙起秀眉,心落回肚子里。
何皎皎真烦死了,喊道,“凌昭,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身衣服?”
那人单手抱着头盔,腰间别刀,他闻声停下,回身看来,挑唇一笑,“你从哪儿回来?”
少年人阔目明亮,相貌堂堂,然一笑便从英俊面上扯些吊儿郎当,不像个正经人。
不是凌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