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颇为隐蔽,并没有几个人知晓。离珠公主的婚事是假,她想见你,可又怕你不愿回来,才想出此招。”
李辰舟苦笑道:“只怕又是她耍的花招。”
他在西莽十二年,皇后娘娘重疾三次,失宠被贬五次。
可次次皆被他发现她在宫中活得好好的。
齐庄语道:“正是怕你不信,此次我才特意来此。”
说着他定定地瞧着李辰舟道:“多年不见,殿下长得与皇后娘娘愈发肖像。”
李辰舟虽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目光,可此刻还是心中有些发毛。
齐庄语在大新朝,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说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毫不夸张。
只可惜一生为情所困,终身不曾娶妻。
他虽然从未说过那情之人是谁,但就冲他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傻子也猜得出。
齐庄语只是带了这个消息,便转身作揖走了。
秦小良跑上前来,好奇道:“听说他是你的老师?大老远跑来,怎么不留他吃顿饭?”
李辰舟一时有些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秦小良叫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遂有些尴尬地道:“咳咳,吃饭就不必了吧。”
秦小良见他模样,白了他一眼,忙跑上前叫道:“老先生,老先生留步啊!”
齐庄语不妨身后有人在叫,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忙驻足停下身来。
却见身后一个长相平凡的姑娘,长着一双秋水一般明亮的眸子,对着他招手笑道:“老先生远道而来,一起吃顿饭再走啊。”
齐庄语捂了捂咕咕叫的肚子,含泪点了点头。
日上中天,冬日的暖阳热烘烘的。
正是午饭时分,客栈里连炉子都没生,却热风扑面,一股子酒香菜味。
要招待齐先生吃饭,怎么也不能失了排场。
山沽找到掌柜,大掌一挥就要包个包厢。可此刻店内连空座都难寻,哪里来的包厢,又不好将人撵走。
李辰舟护着秦小良往里走,在小二的指引下才寻到一个小角落。
可这桌子哪里坐得下这么多人。
还是山沽识趣,点完了菜就拉着那两人到外面去了。
秦小良也不客气,拉着齐庄语就坐。
可是一旁李辰舟还站着,他只是含笑作揖,等李辰舟坐了,方才坐下。
方要说话,不想秦小良拿过酒来就哐哐给他斟了一杯,而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来道:“齐先生一路辛苦了,我敬你啊。”
李辰舟只觉得这秦小良太过热情了些,可转念一想,她这是在帮我招待老师,这分明就是当家主母的做派,原本心中因为那信有些沉郁,此刻倒是舒缓了一些。
“齐先生啊,听说你很厉害啊!”
齐庄语哈哈大笑道:“还行吧。”
“听说你是李辰舟的老师啊?”
听闻她直呼李辰舟的名字,齐庄语意味深长地瞧了瞧两人,含笑点了点头。
“你如今还是教书的先生吗?”
“是啊。”
“如今在哪个学堂里啊?”
“学堂里的人多吗?”
“学生听话吗?调皮不调皮?”
“学堂里安排伙食住宿吗?吃得好吗?”
“学费贵吗?”
“。。”
她一连珠炮问下来,直接将齐庄语问懵了。
他生于世家大族,世代簪缨之家,又学富五车,谁见他不是规规矩矩,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
他如今闲来无事,确实隐姓埋名在学堂里教书,只是这些小事,何来他操心。
打眼却见一旁李辰舟并未阻拦,甚至脸上连一丝不悦也无,正专心埋头在挑鱼刺。
他只得苦笑着一一作答。
一旁李辰舟挑好了鱼刺,却将鱼肉递进了她碗里。
齐庄语瞧见,不由眉心直跳。
他原以为李辰舟在民间逗留,不过寻了户普通人家随意住着,况且这姑娘长得也实在貌不惊人了一些。
不想竟有这番情景。
秦小良一听,激动地搓了搓手:“先生的学堂如今在何处啊?可招方入门的女弟子?”
两人这才明白她何意。
小月新年六岁,她一直想送小月去学堂。
年后不久,她便着人四处打听,可就近的无不知道秦家,无人愿收,远的又不愿收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更何况她也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外地啊。
如今居然抓住了李辰舟的老师,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齐庄语道:“在鹿鸣山书院,不过为人师者,教而无类,何管男女,何管年龄。”
秦小良激动地站起来,又一脸疑惑地看向李辰舟:“鹿鸣山书院在何处啊?”
李辰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便在苍茫山脚下。苍茫山脚下有一座小山峰,名叫鹿鸣山。”
齐庄语脸皮肌肉忍不住地抖动,心中大是后悔今日为何要嘴馋来吃这顿饭。
这摆明了是道鸿门宴嘛!
鹿鸣山书院距此几百里地,和苍茫山有什么关系?
李辰舟瞧着他道:“苍茫山是个好地方,老师的书院,想必座下人才济济。”
齐庄语深吸口气,心中叫道,今日我特意为你递消息,确实是另有打算,不想你竟以此为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