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坏了自家的气运,村长也是被搞得不甚其烦。
好不容易如今他们主动说要转籍了,他乐颠颠地跑来。
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等回去,不知那帮人又要怎么闹呢。
那些人也就是慑于那些铁甲骑兵的威慑不敢正儿八经跑秦家门上,只能来闹他。
此次请了村长来帮忙办事,秦三汉一家也不能吝啬,到底在城内寻了一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小客店住了下来。
没了良籍,没了路引,他们要如何往圣京去?
小月趴在窗台子上出主意:“我们偷偷跑去吧?或者办成逃难的人或者乞丐?”
秦小良丧着脸,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圣京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来往进出看得特别严,就算我们这样到了圣京,也进不去。”
她感到两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李辰舟的脸几乎要在记忆里模糊了。
想到此,秦小良啪地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道:“既然要钱,那就挣吧。总有一天我能将这钱挣回来!”
他也许正等我去找他呢!
就算他变了心,那也要亲眼所见才成。
或者,我只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
忙过了七月半,日子兜兜转转,很快将近年底,生意到底冷清下来。
往年也是她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
可今年不同,她心头压着一股气,每闲下来一天,就意味着她要晚一天去往京师,就会晚一天找到李辰舟。
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啊!
秦小良瞧见许多在外讨生活的人陆续在回来,灵机一动,跑到白河边上,瞧见果然远处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正是年底,大批的年货正在往各处搬运。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找到行头道:“缺人手吗?”
那行头一看是个姑娘,长得也不高,身上这衣裳瞧着宽阔肥大,里面不知是什么瘦小身板。
“怎么?你要介绍人来?”
秦小良挺了挺腰板,笑道:“您瞧我可还成吗?”
“我这里都是苦力活,你可做不来。”
秦小良眼疾手快,一把扛起放在旁边的一袋大米,得意地道:“瞧,轻得很呢!”
那行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瘦小却居然有把子力气。
如今年关正是货多缺人手的时候,皱了皱眉也便收下了她。
秦小良大喜,蹲下身就扛了袋米跟着众人往外运。
那一袋米有四五十斤,对她来说到底是沉了一些,但为了挣钱,沉一点怕什么。
秦小良初时还能跟着别人走路如飞,可这样来来回回行了几十趟,腿肚子到底打起抖来。
肩膀上的米也越来越重,渐渐压得她抬不起头。
已经进冬,却热得浑身是汗,一张原本就有些冻红的小脸,更是红的彻底。
她趁着间隙,偷偷抹了把汗,却不敢稍作停歇,生怕让行头发现她的虚弱来。
一边走着一边心中给自己鼓气。
她秦小良有的是力气,今日的力气耗光了怕什么?明日又能生出新的来!
不知运了几趟,她火热的身体却突然感到一丝丝冰凉。
“下雪啦!下雪啦!”远处有人声叫起来。
秦小良错愕地抬起头。
漫天白雪纷飞而下,鹅毛一般洁白,天地万物笼罩其中。
静悄悄地毫无声息,今年的第一场雪便来了。
只是这迟来的雪却越下越大,很快白河码头就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喧嚣热闹的码头突然也彷佛安静下来。
秦小良放下米袋,伸出手来接了接。
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满是汗渍的滚烫的手心,瞬间便化了。
这么快新一年的雪便来了,李辰舟还没有出现。
她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在雪天。
那原本是个如往常一般的寂静雪夜,谁知他却突然闯入,闯进了她的人生。
秦小良站在码头上,细细回想了两人之前的日子。
她震惊地发现,活了十八年,而李辰舟不过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短短几个月。
便是这短短几个月,彷佛过尽了一生般。
这几个月里,她知道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此从未想过要爱他,连他长得什么模样也未仔细去瞧。
而在梳妆湖畔,他携着怒火冲天而来吻了她。
秦小良感到大概是那时候,什么东西变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浑身都散着光,如月一般皎洁,如松柏一般徐徐而行。
他消失不见的这些日子里,秦小良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都空了,整个人生都暗淡无光起来。
她只要稍稍想到若是以后都是没有他的日子,就感到呼吸都憋闷。
也是他先开口说的喜欢,才引得她痴心妄想。
这痴心妄想一旦开始,便收不回去了。
记忆似乎越发虚无缥缈,一时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其实一切都不奢望了,只盼他还好好活着。
秦小良站在码头发起呆来,发上落满白雪,如白了发一般。
。
“小良!”钱行头站在篱笆外面,瞧秦小良一双手翻飞如电,啧啧赞叹道:“果然是好手艺。难怪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最近看来生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