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里听闻此消息,连夜命令詹事府必须连夜挑选干净清白的女儿,送入东宫。
詹事院原本得了殿下的旨意,已经是连夜没睡觉,如今又得陛下圣旨,生生在天亮前找全了以侍东宫的女使宫女等人。
秦小良在一阵激烈地敲门声里,被吵醒了过来。
她微睁开眼睛,发现窗户外面居然还有些黑,天还未全亮,正透着一丝鱼肚白。
不过微转了个头,她就感到浑身如散了架子一般,头也疼的厉害。
双腿经过一夜的休息,竟然更僵硬了。
“啪啪啪!快开门!”门口的拍打声越来越急。
“秦氏,速速起床,卯时初刻忠德殿前集合了!”
秦小良浆糊一般的脑袋转了半天,才明白门外的人在说什么。
“去晚了可不得了。快!”
卯时?只怕这时候鸡还没起来。
秦小良只能艰难的爬起身来,她昨夜合衣而睡,此刻倒也省事。
打开门,发现远处的道上,许多人埋着头拼命在往一个方向走。
门口拍门的小太监一张脸都白了,瞧见她终于开了门,一拍腿道:“秦氏你可总算起来了!快收拾走,我可等不得你了。”
说着他撒腿就要跑,后领却被秦小良一把抓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急道:“这我哪知道!只是昨日半夜突然就传来令旨,今日东宫上下所有奴婢卯时初刻忠德殿前集合,迟到者杖三十。”
“我受公公之命前来叫你,如今你既起来,我可不等你了。”
说着终于一溜烟跑走了。
秦小良并不知道忠德殿在哪,只能挪动僵直的腿,跟着人群往同一个方向走。
僵直的腿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只是一路上所有人垂着头,行色匆匆。
等秦小良咬牙挪到忠德殿前的时候,那里已经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了。
朝阳还未露出,只有些许微光,晨雾还未散去。
她方要找个人堆站好,哪知脚下台阶没甚注意,腿又弯不了,差点摔倒在地。
“哎哟!”一声响起,所有人刷地向她看来。
突然被这么多的目光瞧着,秦小良感到浑身如芒在背。
忙咳嗽了一声,钻进了一群宫女之中。
忠德殿前的沙漏沙沙作响,卯时初刻到了。
所有人全都到了。
秦小良在人群里好奇张望,发现这东宫的太监宫女少说也有上千人。
而如今自己,正是这上千人中的一员。
苏玉墨从忠德殿里弯着腰走了出来。
他行到众人面前,扯了扯嗓子道:“传太子殿下玉令。”
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均都跪了下来。
“你们既入了东宫,可以蠢,可以笨,但是必须忠心。”
“若胆敢对太子殿下有半分背叛,只有死。”
秦小良跪在人群里,偷偷抬头望去,前头只有一个苏公公,忠德殿大门紧闭,并未见到半分太子殿下的身影。
她心中满满胀胀,一时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这个时辰,记得他以前就要起床练功了。
只是他如今武功全失,不知是否还会早起。
便是早起,也不会出现在此处的吧。
如今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牛郎织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中间是寥寥星汉。
她也只能跟着一群宫女跪在一处,却连他的半分衣角都见不到了。
他说,入了东宫,唯有忠心,不得背叛。
她如今好像也成了这东宫的一个奴婢。
可惜她已经背叛过他了。
不过片刻,哪知苏玉墨大手一挥,道:“带上来。”
透着晨雾,众人瞧见一个瘦弱的小太监被几名长临卫押了上来。
“此奴恶胆包天,对太子殿下不忠,当场打死!在场所有奴才瞧仔细了,这就是你们不忠的下场!”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将那小太监按倒在地,扒下衣裳来。
二话不说,便有人举起一根手臂粗的板子来,就朝下打了下来。
啪啪!那板子用力地打在臀部,声音沉闷吓人。
每一下都令在场的众人心头剧跳,生怕那样粗的棍子落在自己身上。
小太监在那杖棍之下,如一片破布烂裳,不过片刻,便被打得开了花,血水四溅。
他忍不住哇哇惨叫起来,在一声声吓人的杖刑之下又痛哭流涕。
秦小良瑟瑟地跪在地上,听闻那小太监的声音,突然震惊地抬起头。
那被按在地上打的皮肉分离的,不正是昨夜与她言笑晏晏的小少年郎,小石子?
那被按在地上打的皮肉分离的,不正是昨夜与她言笑晏晏的小少年郎,小石子?
小石子白净的脸已不复存在,口鼻都涌出血来。
忠德殿的石砖上,满是血迹。
他昨夜还活生生地,在灯下浅笑,说自己就像他的姐姐一般。
怎么今日,就要死在这乱棍之下?
他说小石子对太子殿下不忠,便要受此极刑?
秦小良忍不住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们口中的太子殿下是她认识的李辰舟吗?
他是那个她认识的,爱入骨髓的人吗?
那个名字,怎么突然如此陌生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