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良低了头。
李辰舟瞧见她的模样,心中一酸。
哪知秦小良又抬起头来,双目圆瞪却隐隐含泪,粉腮鼓起控诉道:“李辰舟,你就是小瞧人!”
李辰舟忍不住一愣。
“五年前,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命都差点没了,五年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害怕会退缩,凭什么觉得我不能为了你成为这宫中的女子?”
李辰舟眼睛一酸,将面前的人搂紧怀里。
他小声道:“但是我不愿意,五年前我就不愿,现在更是不愿,我希望你永远是秦小良。”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相信我。”
“恩。”
过了好一会,李辰舟才道:“张筲在外面,我让他先留一步,你现在可想见他?”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秦小良出了门,进了畅香阁,阁内灯火辉煌,张筲一个人负着手站在当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眉眼在烛火下温和又有些瞧不真切。
秦小良上前道:“前些日子托你给秋雨送去的冬衣冬裤可合身吗?”
张筲道:“穿着很合适,有灿儿和我照顾他,你莫要担心。”
“其他的孩子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这些年许多人已经能独立生活了,你莫要再为他们操心了。”
“我…”秦小良一时感到羞愧难言。
张筲摆了摆手道:“莫要多想,我知道你是不想他们也卷入这宫廷中来。”
说着他看了看秦小良,又笑道:“这些日子我看下来,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他对你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啊,今日把你卷进来。”
张筲温和一笑,开玩笑道:“无妨。不光是你,我自打算踏入这官场开始,便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好在如今我也是有大靠山的人了,还怕什么。”
秦小良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张筲瞧见她此刻粉面寒春,是自己少见的娇羞模样。
他心中一愣,这才道:“原本我有一事一直不明。”
“什么事?”
“原本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想借此机会,扫除沈贵妃及南宋二位亲王的障碍,顺便瞧一瞧这朝中谁是南宋二王的手下,可是凭殿下的手段,却完全不必将我牵扯进去,没有我胜局已定,加了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直到此刻见到你,我才惊觉,今日这香山别院一局,原来他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
“前些时日,你让我递些冬袄,尚且要偷偷摸摸,可如今,我们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在畅香阁会面。”
瞧见秦小良迷惘的眼神,张筲复又道:“我和你曾经的过往,还有在冬荣城的五年,总会被有心之人翻出来。”
“你若有一日要入主东宫,便有人可借此事大做文章,虽然我们是清白的,但挡不住有人要泼脏水。即便是不能证实的,可有这些流言就足够影响你了。”
“今次太子殿下却是先发制人,自己主动将此事揭开,从此以后,我们两人来往就算过了明路,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而且今日这些人也看到了你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以后更不敢朝你出手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说很轻,却字字句句敲在秦小良的心上,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原来他在帮我扫清障碍,让我在这宫中,也还是秦小良。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你们在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他却迟迟没有给你一个名份。”
“小良,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要令你为难。我观他待你之心,绝不是假的。而且以他目前的权势,若执意想立你做太子妃,那也无人能阻止。”
“可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秦小良道:“我不需要名分。便是一直如现在这样,那也够了。”
张筲皱了皱眉道:“你说你要参加明年的工举?”
“正是,”秦小良道,“你知道,我喜欢刻碑,而对于我们匠人来说,此生若能入玉册府,甚至成为玉册官,便是我们一辈子的幸事。”
张筲点了点头。
他心中想到,玉册官确实是朝廷官员,又是五品,品阶确实不低了,可靠五品官职来相配太子,尤显不足。
那他在等什么?
秦小良想起他今日上午曾与一帮命妇小姐们说过,他也想快点成亲,也想要快点有个孩子。
难道是想要先有个孩子?
秦小良下意思地捂上小腹,月信还在,此刻不可能有孩子,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张筲瞧见她的模样,以为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忙笑道:“在学子中常说,人生有两大幸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张筲先预祝秦姑娘皆时双喜临门。”
秦小良忍不住笑起来。
送走了张筲,秦小良回到屋里,瞧见李辰舟正在换药。
她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旁的太医吓得一跳,李辰舟的腿在他手中,下意识想躲也躲不及了。
好在那伤口确实不算严重,只是轻微擦破了皮。
李辰舟反应过来,得意地笑道:“这控马之术,这世上我就算不是第一,那也排的上前列,区区疯马也想奈何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