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鱼阙为数不多的几次哄他,但晏琼池不领情,他眼中的忧色始终未减轻。
她抬眼看他许久,未得到回应,于是有些恼了,抓住他的前襟,迫使他低头。
原本蔫蔫箍在晏琼池脖颈上成环的黑蛇突然脸红。
这条黑漆漆的小蛇想用尾巴挡住眼睛,可尾巴咬在嘴里,左右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
于是它大睁着眼睛,决定看下去。
鱼阙单手揪着晏琼池的衣襟,逼迫他靠近自己,而后侧脸咬在了他下颌处。
这一口凶凶的,就这样咬在他脸上。
她没学过如何亲吻,只是在入世修行的时候,听一个长得很美艳的女子说过,只要这样,就能让男人心软,甚至连骨头都会软了。
果真如此。
女人一口咬在身侧男人脸上,他马上就化了,并且百依百顺。
本来是青楼女子用以调戏不谙世事小姑娘的浑话,况且她又是这般正经的女修,应该会不屑一顾。
没想到鱼阙全看进去了。
晏琼池愣住,他垂眼看因为咬着自己而脸颊微微鼓起的鱼阙,笑了。
鱼阙在他松手的瞬间,也想松开嘴,但脚又突然腾空,被掐着腰举了起来。
少年仰头望着她,眼眸里好似春风吹开了池水,涟漪荡漾。
他又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小孩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臂上,一手抵在背上扶着。
“看来分别的二十年里,阙儿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他仰起脸,露出下颌上她的一排牙印,“咬得我有些疼,不过我很高兴。”
“但不是用咬的哦。”
鱼阙刚想呵斥他放开自己,而后只感觉他托着她的后脑,叫她不得不和他对视。
他在她脸颊靠耳垂的位置上轻轻一吻,兰息混合着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皮肤上。
少年好听的嗓音在耳边说,在这样近的距离带着致命的诱惑:“大概是这样的……阙儿。”
鱼阙也愣住了。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她素白柔软的面颊,迅速覆上绯红。
不再是薄薄一层的青涩桃子那样嫩红,她的脸完全熟透了,像是亟待摘取的果儿。
“难道不对么?”
少年见她僵直如咸鱼,故意地问,侧头过去,在另一边又落下浅浅的吻。
他不小心剐蹭到了她的耳垂。
痒痒的,带着心跳加速的麻意。
她瑟缩了下,脸红得无以复加。
“你——”
告诫自己不必理会世俗情绪,压抑自己太久了的鱼阙,此刻抛却了妖母的话,抛却了幼时的苦恼,抛却雨夜离别的悲哀,大脑宕机。
一种奇怪的情绪漫上了心头,像是久旱逢甘霖都土地,开裂的心田被浇灌,一种奇怪的喜悦……她突然想起来,在喝完龙皇酒之后消失的片段。
昳丽少年左右扭捏,不肯就范,她不依不饶,她差点……差点强吻了晏琼池。
她想起来了,一时间鱼阙只想踢开紧紧抱着她的少年,找个地方蹲下来捂住脸。
“怎么了?”他压着笑意,在她耳边问。
鱼阙脸红得几乎不像她自己,带着局促和窘意,这等羞愤的表情很少能染上她的眉眼。
她故作镇定,“放开我。”
“不要。”
晏琼池得寸进尺,抱着她,故意地问,“鱼道友,学会了吗?”
黑蛇知道不能再看了,可是,真的忍不住。
于是小小环成项圈的蛇,长出了一只爪子,捂在了眼睛上,它从爪缝里偷看。
鱼阙问:“这也是你看志怪话本学来的?”
“嗯啊,所以话本是好东西啊。”
“放我下来,我得走了。”
鱼阙没空陪他演话本里的桥段,松开他的衣襟,甚至用小腿轻轻踢他,想迫使他将自己放下。
有点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的意思。
食髓知味的少年又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同样也是话本里学来的。
晏琼池将她放下,给她整理头发,“阙儿,记得回来。”
鱼阙背转身去,说好。
说罢不再回头看他,落荒而逃。
跨出牌坊的瞬间,璀璨的星河坍塌,眨眼的功夫,她就站在了神宫外……等等,难道她一直待在神宫里么?
不对,为什么晏琼池会出现在这里?
鱼阙抬头看那近在咫尺的高耸入云的蓬莱神宫,想起晏琼池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心下诧异。
她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
“少主。”
盘成环状的黑蛇松开尾巴,爬到晏琼池的肩上,咳嗽两声,说:“如果真想留,有的是办法留住她。”
留住一个小姑娘的办法多的是,少主大可不必每次都这般的哀求,换来的全是她执意的不肯,为何不直接了当一些?
少年看了看余温尚且的指尖,“硬留是留不住的。”
“好吧。在芜野泽里做手脚的人……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也没有看清楚为什么……”
鱼阙突然冲了上去挡刀。
她才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
“她身边的虫子闻到龙血的气息,已经按捺不住了。”
少年原本的好心情一点点冷却,“他早就觊觎鱼氏,你继续跟着鱼阙,别让她死了,其余就随你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