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靠近些, 就能亲吻, 相互取悦。
鱼阙的脸被托在晏琼池的手上, 她歪了歪头,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问:“我们要成亲了,你不高兴么?”
“高兴。”
“那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晏琼池自己没发现, 他的眉头皱起,眼里的情绪复杂。
“你呢, 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他说, “为什么要哭?”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眼泪会流呢?
“我因喜悦而流泪。”
鱼阙只得找个借口, 脸撇向一旁,不看他。
“我也是。”
晏琼池故作轻松地将脸偏向她,说,“大概是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一天吧,我很高兴,阙儿,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我入赘给你,你是我的夫君,你可要好好待我,可别负了我一片真心。”
他用鼻尖蹭蹭她柔软的脸颊,说:“其实我小时候想过,你既然是被我捉住的又喝了我家的茶,必然是要许配与我的。”
晏琼池还是那个小怪物的时候对鱼阙的好感就远超其他人。
“这样啊……真心的么?”
鱼阙的手摁在他胸口。
“是,真心。”
晏琼池轻声念出话本里看到的誓词:
“在天愿作比翼鸟,我翼汝翼相依,青赤同饮啄千岁共;在地愿作连理枝,我枝汝枝相缠,并蒂开情怜心盟永……”
千岁共,心盟永。
鱼阙笑了笑,岔开话题。
“要是我师尊能来就好了,师姐还蛮想看我心有所属,她一直都想让我放弃我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执念,因而觉得我若是有了道侣也不错……没办法让她参加婚礼,还挺遗憾。”
“这算什么遗憾。”
“真的很遗憾,毕竟是我二十年来的朋友。”
鱼阙的神色变得古怪,“晏琼池,你到底是为什么把我送上草台峰?”
“关于师尊和我阿娘的事情,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后来知道的。”
晏琼池料想她已经知道,“我送你去的初衷,确实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
“是后来才知道的……可你在草台峰之上过得还不错,我觉得这样其实也好,挺好的不是么?”
鱼阙闭上眼,点点头。
“对不起,我瞒着你。”
“所以我说……还蛮遗憾的。”
“是啊,当然算遗憾。”
晏琼池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继而松开她,给她拢好衣服,说:“好啦,蓬莱神宫送来了喜服,要试一试么?”
暂且抛下不愉快的东西,好好享受当前。
在屏风后,是由蜉蝣托着的婚服。
蓬莱神宫送来庆贺的礼物。
这是蓬莱神宫主人龙神和传说中魔龙穿过的喜服,送来作为鱼阙与晏琼池新婚第一套礼服再合适不过。
“若是觉得蓬莱神宫珍藏的这件款式过时,东洲时兴的,中洲北洲的都有……还有我母亲林氏留下来的,我看中合适的也有。”
虽然备选的很多,但晏琼池给鱼阙试穿喜服还是选择了那条蓬莱神宫送来的。
衣料据说是龙女采集的云霞和蜃气混合编织的纱线,绣出非常矫健的龙纹,暗纹是浪花和龙鳞,装饰用的是海国珍贵的法器,剪裁也很合适,广袖留仙裙。
晏琼池一点点地褪下鱼阙的衣服,又一件件地给她穿上,给她系上霞带,又给她梳妆,精致的小鱼篦子给她梳头,乌发一梳到底。
鱼阙还未曾开脸,脸上依稀带着细细幼幼的容貌,在人世里,新婚的女子是需要开脸的,细绳磋磨脸颊未免太疼,晏琼池用术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描眉,鱼阙的眉毛不似鱼斗雪和鱼珠的英气,淡了些,晏琼池蘸了两种眉粉给她描眉。
抹胭脂,晏琼池拿着涂唇的笔为她的唇上点了胭脂,又在她眼尾处点了绯红,看上去凌厉如刀。
盘发,晏琼池的前世做过替人梳头的小厮,所以盘发也盘得很好,给她盘了十字髻,分别垂了两缕断发在她颊边。
晏琼池为鱼阙收集的首饰头面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描着精致兰花的妆奁。
那顶鱼斗雪戴过的小冠也在梳妆台上,鱼阙说不必多余的装饰,就这一顶冠就足够了,头发梳上去后带上冠。
想来当年鱼斗雪也是这般风华,在蓬莱洲怀余庄里养大的看起来没什么烦恼又娇蛮的鱼珠更像她一些。
鱼阙和她们二人的成长轨迹都不一样。
眉眼之中总藏着阴郁,像是终年不化的雪。
“哎呀,阙儿好漂亮啊。”
晏琼池将手里的篦子停下,语气欢快地夸奖,也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说:“相比之下,我就丑陋好多,阙儿,不如也借点颜色给我罢?”
确实很好看。
弯眉杏眼,脸色红润,不输开放得正好的萸织花,春日正好,春色正浓。
他低头,吃了她嘴上的胭脂,自己的唇也染上了绯红,嘴唇红艳的晏琼池又变成了此前那个昳丽的少年。
“好好看,喜欢,”他蹭了蹭她的手,很高兴,说:“手上需要染丹蔻么?嗯……等封印了龙息,我为你染好不好?”
鱼阙也喜欢晏琼池这样撒娇活泼。
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