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
“好啦,道长你看看,这样还算可以么?”
听到有人唤她,玉雀把神思收回来,望向前面的男子。
燕某身形高挑颀长,此刻身上穿着新娘的衣袍,乌黑的长发被梳成发髻,皮肤上粉越发白皙,腮上扑了一层轻薄的红,两手提着裙摆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倒是真的有少女待嫁时候的羞赧和紧张,怯生生的,十分可爱。
“道长……”他微微偏头过去,“我不行,真是太奇怪了……裙子好紧,我走不动路。”
“那多适应适应罢。”玉雀给出了肯定,“很好,很漂亮。”
几个妇人给他化好妆之后,便把剩余的时间都交于了两人。
玉雀对燕某复述一遍自己的计划。
她要他去迷惑仇大员外,套出那个妖器的所在,套不出也没有关系,至少要知道那些女子关押在哪里,湖中的秘境有几个出口。
燕某听得很认真,拿着本子在记。
玉雀也有自己的角色,那便是负责将新娘送到湖中心的船夫,有必要时,她也是花曼娘。
“大概就这样了,你一定要谨慎行事。”
玉雀临了,十分坚定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要担心,我也会保你安然无恙。”
“为了那些可怜的女子,拜托了,燕兄。”
燕某连忙点头,像是被她的大义感动了,已经有自我牺牲的觉悟,不再扭捏。
“不过,我才不要嫁给仇大员外,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拜堂成亲呢。”
他又嘟囔一句:“绝不能便宜了仇大员外,我心里真不舒服……我宁愿和一个凳子先磕了头,都不要把第一次拜堂给那个老鳖!”
“等我百年之后,躺在棺材里,一想到我年轻时和一只猥琐的老鳖拜堂,我简直死也不能瞑目。真是苦了那些姑娘了,我尚且不能接受,何况是她们这些弱女子,想想越发觉得他该死了!”
他虽然已经答应帮忙,但对于自己要和老鳖拜堂还是耿耿于怀,说着说着,又伤心了,眉头一垮难过得不得了。
“那你想怎么样?”玉雀阻止了他把妆面弄花,忙抓住了他的手,说:“不要哭,妆面会花的。”
“我的清白要被老鳖毁了,还不让我哭么?”燕某抬眼看她,可怜兮兮的,“况且,道长你顺走的那个玉佩,可是我阿娘交于我,要我成婚时给媳妇的呀……呜呜,道长,你拿走了我的玉佩,还不准许我哭。”
“是我的不对,擅自拿走了你的玉佩,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完好无损地拿回来交予你。”
玉雀安慰道:“忍忍就过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会的,这样精彩的片段要是不写就太可惜了,我要把它写进去。”
“你不写不就成了?”
“不要,适当地增加感情戏份会令大家更喜欢看。”
玉雀看着他两眼泪花就要弄脏妆面,叹气:“那你想怎么办?”
“道长你找个凳子来,我先和凳子磕头,就不算许配给了那老鳖。”
燕某又哭:“可恶,第一次同天地磕头给了凳子,想想真不甘心。玉佩也没了。”
说到底还是她对不起燕某,拿了他的玉佩,又把他推到了那么危险的境地。
玉雀叹气,认真地看他:“你觉得真的这个很重要?”
“当然重要。”燕某说:“我四海漂泊,见过许多男女情爱也见过他们感情破裂,但我心里还是坚定的相信两情相悦,我要是和一个老鳖拜了堂,我此后的夫人怎么想我?”
“命苦,我生来命苦,眼泪,我珠泪双抛。”
面对燕某的撒泼打滚的控诉,玉雀也毫无办法,只问:“你真的那么看重这个?”
“嗯……”
“那你且和我磕头,就不算和那老鳖拜堂了。”
燕某怔住。
“原先也是我自做决定,对不起你。”玉雀说:“走吧,和我去找个地方磕一个,你不许再闹了。那些女子的清白被毁,倒也不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振作些。”
燕某把眼泪收了回来,笑:“好。”
*
讲明了缘由,在村长的帮助下,两人来到了村子里的祠堂。
因为供奉龙神的缘故,这个祠堂倒是成为了唯一能暂时庇护仇大员外毒手的地方,里面也藏着几个小姑娘。
村长和村民给龙神上香,请来了司仪主持这场毫无缘由的拜天地。
穿着那件红色外套的玉雀和新娘装束的燕某跪在蒲团上,朝龙神磕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两人没有高堂,拜的是龙神。
对拜时,按照习俗,是要新郎揭开新娘的盖头,两人共喝一杯酒。
玉雀觉得没必要,但在其他人的起哄下,还是伸手小心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盖头之下,燕某那张脸被香火映照得有些暖红,或许是他的脸原本就这样红了。
他抬眼看了看玉雀,而后把眼睛撇开。
倒显得越发的娇羞起来。
玉雀的心头一跳,直愣愣地看着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是啊,在哪里见过呢?
“礼成。”
司仪的声音适当地打破了两个年轻人的沉默。
“道长,我可是和你拜了堂,一定要保护我啊。”燕某咬咬嘴唇,颇为难为情地说,“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