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姜璟所言,他没瘦。
姜璟瞥见虞枝涂满红色蔻丹的甲盖,红色映衬出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很漂亮。
他回想起来,虞枝蔻丹的颜色还是他挑选的。
姜璟略微垂眸:“儿臣一直牢记母妃叮嘱,每日都有按时用膳,不曾懈怠。”
虞枝欣慰,关切道:“路上可还顺利?累不累?”
姜璟轻笑:“不累。”见到虞枝的一瞬间,夙夜疾驰的乏累骤然消散。
“一切顺利。”
有惊无险的顺利,回长安途中遭遇了意料之中的刺杀,姜璟把这场针对他的刺杀变成他的人单方面的虐杀。
眼底中血色掠过,姜璟压下嗜血的快感。
来见虞枝时,姜璟特意沐浴,换下沾上少许血色的衣裳,穿上月白色的襕袍。
虞枝想了想道:“那案子棘手吗?还要去扬州吗?”
“母妃不必担心,都解决了。”姜璟言辞中尽是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
姜璟此去扬州,是因扬州发生贪腐案,圣上勒令太子去扬州查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太子也不负众望,将淮南道官商勾结的毒虫悉数揪出,铲除一堆贪官污吏,死了不少人,震慑住天下牛鬼蛇神。
太子虽待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但做事果决,手段狠辣。
有君子仁德,又不失储君之果断狠绝。
且在此案中,又冒出私造武器的案子,姜璟遂一并查之,这才耽误了一个半月方回长安。
虞枝点头:“那就好,对了,你回来可去了你父皇那?”
姜璟的能力毋庸置疑,自他当上太子,上至治国平家,经史策论,下至君子六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出众,且政绩显著,能力得圣上称赞肯定,得群臣敬畏崇仰。
姜璟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已经去过了。”
虞枝并未发现姜璟稍纵即逝的血色,轻轻“嗯”了声。
二人之间的嘘寒问暖昭示他们关系甚笃。
“起来吧,莫要蹲着了,腿会麻的。”虞枝柔声道。
“儿臣腿脚不麻。”
“那也起来了。”
姜璟依言直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顷刻罩住虞枝娇小的身形,即便虞枝坐在榻上,都需要仰视他。
她心想,这个当时随便指来的便宜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谁能想到,九年前的姜璟清癯嶙峋,明明十三岁了却像个小矮子,比他小几岁的皇子都比他要高。
不过现在其他皇子对姜璟只能望其项背,他长得也愈发好看了。
虞枝生出淡淡怅然,感慨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如今的姜璟温润如玉,谦逊有礼,不由让虞枝回想起九年前的记忆。
起初姜璟过到她膝下时,二人关系并不亲近,但随时间推移,姜璟和虞枝逐渐熟悉,此过九年光景,二人感情甚好。
虞枝是小官之女,父亲就是个小县令,十年前虞枝被出游的皇帝看中,十八岁被迫入了宫,好在虞枝想得开,加上皇帝宠爱,她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一年后虞枝养了姜璟。
虽说姜璟算是她儿子,但到底二人年龄只相差六岁,虞枝心里把他当弟弟。
最初姜璟瘦小,虞枝姑且把他当半个便宜儿子看待,可随姜璟逐渐长大,身量拔高后,虞枝便不把他养子了。
且听姜璟叫她母妃,她都不太适应。
虞枝不讲究什么,想着让姜璟私底下唤她姐姐,然姜璟格外执拗,硬是要尊称她母妃。
虞枝随他去了,万幸如今她耳朵都听习惯了,就是这母妃的身份虞枝仍然当不明白。
她私心认为自己是姐姐,而姜璟是她弟弟。
她就照着过去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样子与姜璟相处。
“母妃,儿臣还给您带了一份礼物。”姜璟道。
“真的?”虞枝眼前一亮,流露出小女孩般的纯粹悦色,深宫枯燥,她又不能时时出宫,是以虞枝最喜欢姜璟这点小惊喜。
他每一回办事,都会给她带些好东西回来。
虞枝皆爱不释手。
姜璟低笑。
“令容,这次你又带了什么?”虞枝抻长颈子,忍不住好奇道,眼睛里干干净净,毫无杂质,灵气逼人。
她虽将近三十,却有一张不显岁月痕迹的鹅蛋脸,皮肤雪白,肌理细腻,再配上她此时生动的表情,浑然不似二十八的妇人,而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娘子。
当了皇贵妃多年,她早已褪去年少的青涩,但皇宫十年未曾蹉跎她的年华与样貌,反而使得她愈发美丽。
在她身上,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成熟.妇人的风情,以及天真无邪的稚嫩,二者结合,一点儿不显矛盾。
无论何时,虞枝是这后宫中最美的贵妃,颜若舜华,色如海棠,即便是新入宫的年轻妃子都比不上她。
姜璟从袖中取出描金漆盒。
“您打开看看,也不知凝喜不喜欢,但儿臣觉得它和您是极配的。”
虞枝迫不及待打开漆盒,就见盒中放置一对漂亮罕见的血玉镯,形状完美,质地通透细腻,颜色纯正绮丽,血红色全然沁入玉中。
“好漂亮!”
“合母妃心意就好。”
虞枝取下自己手腕上戴的鎏金镯,换上血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