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能因为姜璟两次拒绝就难受?
虞枝拧拧眉心,终于认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劲,急忙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去做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
譬如看书写字,抄录佛经,日日烧香。
虞枝的梦魇因此都少了。
有时候虞枝在看诗集时,会突然想起自己远在吴县的父亲和两位哥哥。
这本诗集便是虞枝父亲喜欢的诗人的诗歌合集。
过去十年虞枝始终压抑这份思念之情——成佑帝不许她回去省亲,也不许她的亲人来长安。
可自从成佑帝死后,思念之情势如破竹,汹涌猛烈。
也不知现在阿耶和兄长们变成什么样了。
阿耶肯定是个小老头了,至于大兄和二兄肯定都是能撑起一片天的大丈夫了。
虞枝粲然一笑。
这日黄昏时,虞枝向往常一样去灵堂祭奠成佑帝,在廊道上看到姜璟同安太妃在交谈。
成佑帝驾崩,皇后被废,姜璟便安排五皇子的生母安婕妤,如今的安太妃来主持丧仪。
五皇子是个真正的闲散人,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是个圆滚滚的胖子,对皇位没有丝毫兴趣,是以很幸运地活下来。
而安婕妤也是不争不抢,在后宫深入简出,是个专注佛法的嫔妃。
虞枝等二人交谈完,下意识唤道:“令容。”
掐指一算,虞枝同姜璟又有四日没见面了。
听到声音,姜璟身形一顿,眼神没扫过来,只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和虞枝打招呼。
然后姜璟就转身离去。
虞枝一愣,看着姜璟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姜璟对她好像冷淡了不少,不对,本身他的反应就不正常。
虞枝皱眉。
“安姐姐,且慢。”虞枝叫住要走的安太妃。
安太妃:“何事?”
两人从前打过交道,倒是认识。
虞枝踱步过来,犹豫再三道:“恕我冒犯,我想知道方才陛下同姐姐讲了什么?”
安太妃看了虞枝一眼,道:“我和陛下在商议后宫嫔妃安置的事。”
虞枝心一突,低声道:“多谢姐姐。”
“无妨。”
目送安太妃渐行渐远,虞枝脑中回荡安太妃适才的话。
先皇去世,必然要腾笼换鸟,按照宫规,孕有子嗣的嫔妃会升为太妃,留在宫中养老,第二种无子的,要么去皇陵给先帝守陵,要么被发配到寺庙出家,面壁修佛,给先帝守活寡。
虞枝回想自己的身份,姜璟已然恢复她的清白,但是没恢复她的妃位。
虞枝原本不会去多想,然而适才姜璟的莫名冷淡和疏离让虞枝在意,虞枝忍不住琢磨姜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虽然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但虞枝总得给自己的未来早做打算。
或许姜璟真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虞枝有些委屈。
虞枝怀揣着满腹心事祭奠完,神色恹恹地回了宫殿。
从前虞枝只要不开心,姜璟总是第一个察觉,并出言安慰她。
久而久之,虞枝习惯了姜璟的陪伴宽慰。
现在,姜璟不在身边,而且导致虞枝不快的人正是因为姜璟。
虞枝在意姜璟,故而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耿耿于怀,有成佑帝这个前车之鉴在,她怕姜璟也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
一想到这,虞枝便心梗,难以走出来。
而今,长安城中,她只有姜璟了。
思虑变多,虞枝开始精神不佳,心情不畅,睡眠也不足起来。
两日后,绿漪和绿萝才发现虞枝不对劲,忙不迭去叫御医过来。
彼时,紫宸殿,姜璟神色有些复杂地摸着佛珠,高忠上前道:“陛下,娘娘生病了。”
姜璟过来时恰逢御医给虞枝诊完脉。
姜璟紧张地看眼虞枝,随即把御医叫到跟前,问清楚虞枝的身体状况。
御医道:“禀陛下,娘娘忧思于心,导致精亏神衰,气虚胆郁,待臣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即可。”
“忧思于心?”姜璟嘀咕。
姜璟抬头问御医:“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姜璟道:“需要注意什么?”
御医道:“总体来说,娘娘是属于心病,虽然还不严重,但要重视,不然任其发展,可就难了,所以陛下,最好是要亲近之人多陪一陪娘娘,同她说说话,散散心,排解心中郁结。”
“朕知道了。”姜璟锁眉,隔着帘子远远望着榻上的虞枝。
送走御医,姜璟屏退殿中宫人,来到虞枝身边。
虞枝面色有些白。
姜璟半蹲下,轻唤道:“母妃。”
虞枝垂眼“嗯”了一声,她抿唇道:“最近很忙罢,偏偏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其实你不用来的。”
一听这生分的话,姜璟就敏锐感觉到虞枝的不正常。
姜璟端量虞枝,温声道:“母妃怎会认为您病了是给儿臣添麻烦?母妃身体有恙,作为儿臣,朕当然要来看望母妃。”
他说得情真意切,虞枝某个想法动摇。
“我没病,就是睡得不踏实。”虞枝狡辩。
姜璟:“不踏实就说明母妃最近有烦心事,对么?况且,儿臣见您气色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