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君没有屠百姓。
苏渝嫣垂眸细思,如果孟如君没有说谎,那就是有两拨人进了南都,一个杀苏尧,如果真是楚鹤动手,原因她能猜透,功高盖主,可另一个屠的却是南都百姓。
难不成是为了谦华说的那个金矿?
她偏了偏眸,“我记得那时瑞王才刚平定南疆回来,本是大功一件,为何会与谋反牵扯上?”
“陛下在京中瑞王府搜出瑞王与蜀国七皇子来往的书信,信中内容是七皇子约瑞王在南疆一见,并提及了造反类言语,陛下这才下旨命我诛杀苏尧,而后我又在南都瑞王府搜到其余书信。”
蜀国七皇子。
苏渝嫣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楚霁曾与她说过,楚翊被楚鹤派去过蜀国,那时候南疆还未平,若她记得不错,那个时候蜀国似乎也在内乱,却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沉兵楚国境内。
当时不清楚的,现在倒是清晰明了了。
蜀国七皇子沉兵楚国境内是假,不过是逢场作戏为日后铺路,而他早与楚鹤勾结在一起,那个时候苏尧在想着如何救出还在受苦受难的百姓,而楚鹤却是在联合他国人想着怎么弄死替自己保家卫国的臣子。
当真可笑至极。
苏渝嫣手下又用力,猛攥匕首,如同剜肉,孟如君疼的龇牙咧嘴,“你说过的,只要我说就可以活。”
“那楚霁呢。”苏渝嫣却是不搭理他,手下力度越来越重。
“我不知道。”
“他是谁?”
“二皇子啊。”孟如君差点晕厥过去,咬牙解释道:“楚霁就是二皇子啊,楚国的二皇子啊,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我真没有骗你。”
瞧他这幅模样,怕是真不知道楚霁真实身份,苏渝嫣缓缓松开匕首,“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找一座山?”
“我已经找到了,可人进不去。”
“楚霁可还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
“当真。”苏渝嫣又攥紧匕首,看那架势,又要往死里弄他,孟如君怕了,连连摇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很好,那你便没什么用了。”
苏渝嫣抽出匕首,“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
孟如君下意识点头。
苏渝嫣笑了,声音低沉而幽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近在咫尺,令人胆寒:“我叫苏渝嫣,可记住了?”
闻言,孟如君心口猛地一跳,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张口想说话,脖颈处却是一凉,人直直倒地,再无生息。
鲜血很快淹没他半张脸,他双眸仍旧瞪得很大,像是不甘心,死不瞑目。
苏渝嫣厌恶扫了地上人一眼,嗓音冰凉,“六年前,你砍下我父王头颅,今日我取你性命再将你的头颅砍下,你也算死得不冤。”
苏渝嫣扔了手中匕首,匕首掉落,发出声响,让这寂静长夜显得静却又不安宁。
从袖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她慢条斯理擦去手背及脸颊上的血迹,不经意间抬眸,瞧着楚衍正盯着她看,苏渝嫣讥笑出声:“王爷怎么这样看我?”
“莫不是见我杀人,怕了?”
手心忽然一空,帕子已经到了楚衍手上,他看着本该是白皙的面庞却被血迹染红,喉结滚了滚,轻轻替她擦去,眼角,鼻尖,脸颊,嘴巴还有手。
眼角血迹已经干涸,形成一颗血痣,楚衍抿唇,用指腹擦去,看着她满是凉意的眸子,他手指一缩,只静静盯着她看,似是要把她看穿看透,眸子最深处的情绪被虽他掩藏还是会暴露些许。
苏渝嫣看懂那抹最深处的心疼,她手心下意识收紧,眼底笑意越发浓烈。
“我杀了楚国将军,王爷可要让人将我抓了?”
见楚衍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盯着她看,苏渝嫣不适应,蹙了蹙眉,还想开口便见他蹲下身,拾起掉落的匕首,匕首上还有鲜血,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滑落。
楚衍眸色冷沉,漫不经心的把玩匕首,苏渝嫣瞧着不禁蹙眉,不知楚衍是想干什么,正疑惑间,就见他刀锋一转,将匕首恨恨插进孟如君胸膛,冷冷笑道:“没死透,”
那笑毛骨悚然,十分可怕。
苏渝嫣满眼惊愕。
听见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朝这靠近,才渐渐回神,身子紧绷起来,光听脚步声就知来人不少,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抓到了就麻烦了。
正想法子之际,楚衍上前拉着她翻窗而出,还不忘解释道:“我已让谦华带人退出这里,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先出府再说。”
知县府此刻天光大亮,乱成一团,楚衍熟悉这里每一处,带着她走了一条密道,直通一条小巷,从巷子里出来便是热闹街道。
看着已经没那么热闹的街道,苏渝嫣皮笑肉不笑:“王爷倒是清闲,哪都能碰见。”
“倒不是清闲。”楚衍随手买了两个花灯,“我是专门来寻你的。”
“作甚?”
“王爷可别告诉我,想同我一起放花灯。”
“挺聪明。”楚衍扬了扬唇。
“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客栈,花灯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苏渝嫣不想与楚衍呆在一处。
谁知,楚衍突然来了一句,“京中马上生乱了。”
“因何?”苏渝嫣追问道。
她并没有收到消息,乍然听楚衍如此说,还是免不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