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楚鹤心口剧烈起伏,因怒苍白的面容一瞬转红,“兄弟之间本该和睦,你们现在什么样子!”
“朕还没死,还轮不到你们来替朕做主。”
楚鹤呼出一口气,道:“有些事,朕自会判断,都下去吧。”
“阿衍留下。”
楚霁心有不甘,还想再说却被楚鹤的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只得咬牙退出紫宸殿。
苏渝嫣也不做停留,转身就出了紫宸殿,瞧着急急离去的楚霁背影,她步子顿住,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却又显黑沉的紫宸殿,眸子眯了眯,她刚刚看得清楚,楚鹤突起的怒气并非真怒。
两国打仗,粮草最是重要,对此,他身为一国帝王竟也不闻不问,丝毫不关心粮草真正去向,之后,二位皇子舌枪之战,他看似在护楚衍,实则在护楚霁。
护楚霁。
先前可从未听说楚鹤宠爱楚霁,这未免太过奇怪了。
苏渝嫣正垂眸想着,耳畔就传来一阵轻浅脚步声,余光瞥见华贵的衣料,她敛了敛心神,俯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云贵妃唇角含笑,来回踱着步子上下打量苏渝嫣,不屑轻轻哼出声,“不是都说阿菱姑娘绝美,为何本宫觉得也就那般。”
苏渝嫣淡笑不语。
“阿菱姑娘倒是好福气。”云贵妃笑意淡了下去,凉凉道:“穿梭众多男子之间最后还得我楚国王爷青睐,若是将来有幸入了楚王府,可得小心谨慎些,别再弄出什么和一男子单独相处之事,免得丢了皇家颜面。”
“娘娘说的是。”苏渝嫣抬眸,唇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一个女子若是有了夫君便就只会有他一个,定不会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纸包不住火,若是做了总会被人知晓的。”苏渝嫣尾音故意拖长:“娘娘说,我说的可对?”
看着苏渝嫣的神情,云贵妃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心虚,总觉她那眼神是意有所指,像是赤裸裸的打量,令她浑身难受,许是心中藏了事令她格外的怕,四下看了看,敷衍说了声自是对的,转身就朝自己所住宫殿去。
*
紫宸殿中,只剩下楚鹤楚衍二人。
“陛下还想说什么。”楚衍冷冷睨着楚鹤,无人时,他从不会喊他一声父皇。
那声父皇令他心中恶心难受。
“阿衍,你还在恨我。”楚鹤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怒气,虚弱中参杂了几分痛苦,让人听着容易心生愧疚,楚衍却像听不见似的。神色愈加冷冽不耐。
“你母妃之事……”
“你有什么资格提母妃?”楚衍双眸陡然一紧,声音拔高发狠,打断楚鹤还想在说的话,“你不配。”
楚鹤面上无怒色,反到更加的愧疚苍白,他长叹一声道:“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母妃,可我也让你出了气,你将楚翊关了六年之久,朝中官员联合上奏,让朕处置你,朕都挡了回去,承诺皇后母家恢复他太子之位才保下你。”
“你目中无人,多次在宴会之上杀朝臣,你是不怕事后,可每次都是朕替你擦干抹尽,朝中官员对你意见最大,都是朕,是朕一次一次又保你,可你呢,在做什么?”
“我从未让陛下为我做什么。”楚衍淡淡道:“再者,我杀之人都该死。”
“该死?”楚鹤双眸布满红血丝:“那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朕?”
“这六年来,旁人说你滥杀无辜,简直就是活阎王,可朕却知道,你杀他们真正原因。”楚鹤抬眸,定定望着楚衍,一字一句道:“因,他们参与了屠南都之战。”
“你承认了。”楚衍拳头收紧,克制着心头的恨意怒火,咬紧牙关:“你不止,杀苏尧,你还与外人勾结屠城。”
若不是这次回南都,他都要真的相信,楚鹤与屠了南都城的这批人没有任何关系,回一次南都,才知,这列国,隐藏最深的才是他面前这个虚弱的楚帝。
“为什么。”楚衍喉头发紧,“瑞王府的人从未想过谋反,他们一直忠于你。”
“别忘了!”楚鹤神色一凛,“你姓楚。”
“是你带兵屠了南都,你忘了?”
“是你将蜀国七皇子与苏尧来往的信件放进苏尧书房,坐实他谋反罪的,你忘了?”
“不是我!”楚衍手背青筋突起,他嘴角微颤,声音却坚定:“是你让人做的。”
“是吗?”
楚鹤低笑一声,“可谁知道呢?”
“你这个楚王爷,是因你屠南都有功,朕赏你的,既是接了赏赐,你便生生世世都是屠了南都,杀了苏尧的大功臣。”
闻言,楚衍身躯一震。
这六年的每个噩梦里,都是楚鹤这句话,他是屠南都的一等功臣,他不想也不愿,可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枷锁,死死的拴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挣脱不了分毫。
“以前你自不量力,想救南都众人,朕原先以为你长进了,却不想还是这般的自不量力,又想救残余的南都军。”楚鹤唇角勾起诡异笑意:“今日留你,朕是想告诉你,你保不了他们的。”
“无论是南都军还是那个传闻还活着的南都郡主,此次,朕都要一并杀了。”
“若你再敢阻止或是帮扶。”楚鹤声音突然发狠:“朕连你一起杀。”
“别再挑战朕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