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有什么梦比南都被屠，亲人皆身死还可怕的噩梦呢。
楚衍心脏发疼，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渝嫣那样恨他，他越说，只会让她更恨。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泪水，手指刚触碰到她面颊，就被苏渝嫣避开，她声音冷淡：“王爷请自重。”
“若无事，阿菱便先行回府了。”
苏渝嫣说着就要起身，脚不知绊到什么东西，差点摔下马车，还好楚衍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也不顾苏渝嫣挣扎，弯腰将人抱起，朝王府而去，一路抵达他住的屋子。
楚衍好生将苏渝嫣放在床榻，蹲身替她脱去鞋袜，看着她白皙脚环已经泛红，他蹙了蹙眉，从胸前拿出一直带着的药膏，轻轻涂抹那泛红的地方，然后轻轻揉按。
“王爷倒是好雅兴。”苏渝嫣轻轻晃动玉足，看着楚衍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狼狈的面颊，讥讽笑出声：“这样多的人正在搜查王府，王爷倒是还能好好在这替我一个低贱的舞姬揉脚。”
“你不低贱。”楚衍手没停，嗓音柔和：“你最是高贵，是我低贱高攀。”
“王爷就不怕府里当真搜出太子殿下？”苏渝嫣用脚趾勾起楚衍下颚，眼尾勾起，声音妖媚：“到时，王爷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那嫣嫣想不想让他们搜出呢。”楚衍顺势而上，将人轻轻压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她，却不是她真正的本来面貌，他抬手抚摸她面颊，眸底的炙热遮掩不住，“都说阿菱姑娘长相惊为天人，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我却觉得嫣嫣才是让人看一眼便此生都忘不了。”
“嫣嫣，回来吧。”楚衍温柔道：“这次，我会护好你的。”
“王爷，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眼下情况。”
“嫣嫣想要什么结果，这事就会是什么结果。”楚衍对着她时，眉眼总是温柔的，“我知道那是你的人，是你让他来找楚翊的吧，我猜嫣嫣是想让楚翊回归众人眼前，好来对付我。”
苏渝嫣不说话。
楚衍又道：“既是如此，便都听嫣嫣的。”
“嫣嫣还想做什么呢？”楚衍越发温柔，说出的话却是令苏渝嫣心惊。
“乱朝堂？杀皇帝？”
“你要杀皇帝，我帮你，乱朝堂，我也帮你。”楚衍双眸疯狂却又满是深情。
“只是嫣嫣，别再找户部尚书。”提起户部尚书，楚衍眸子沉了沉，“我不喜欢。”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身下的苏渝嫣却是一句不答，甚至冷冷看着他，楚衍唇瓣轻颤：“嫣嫣，你恨我吗。”
“不恨。”苏渝嫣道：“只是想杀了你。
第40章 再见林婉之
◎南都被屠帮凶。◎
从楚衍房内出来, 苏渝嫣抬眼便见到大理寺卿带着衙役四处翻找，大约是碍于不论如何楚衍都是王爷身份，也不敢询问他身边之人, 只能带着衙役闷头找，哪里隐蔽往哪里去。
瞧见谦华弯腰蹲在屋顶, 朝她轻轻颔首, 苏渝嫣点头，今日, 消失六年的楚国太子便会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楚翊是不会让自己轻易受辱的人, 出去后, 必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 这朝堂又得震上一震了。
乱吧, 越乱越好, 越乱, 对她, 对南都军, 对她接下来的部署都有好处。
苏渝嫣收回视线，不想在这久留, 转身就朝府门口去。
“出这样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忽而听闻一道莫名熟悉的声音。
苏渝嫣脚步顿住, 她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白衣女子随一个老者匆匆入府，女子声音急切满是担忧。
“王爷可有事？”
“放心放心, 王爷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
“管家, 你别跟着我了, 快去密室看看, 我现在就去见王爷。”
“好，姑娘可要好生劝劝王爷。”
苏渝嫣心中的熟悉之感越来越浓，她看着抹身影，回想那一道道声音，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张面容。
婉之。
是林婉之。
她瞳孔轻颤，脑海中的面容越来越清晰，慢慢与那白衣女子重合。
她确认，那是林婉之。
林婉之怎么会在楚王府，光听她与那管家的对话，在这府中的地位就不算低。
可她不是应该在南都被屠时……
不对。
苏渝嫣心脏猛地一跳，脸色逐渐苍白。
她记得，她生辰那日林婉之没有来，一向与苏尧交好的林将军也没有来，她还记得，楚衍能被她救下，乃是林将军在王府鞭打，她心生不忍才开口求情。
人一旦有了想法，便怎么也抵挡不住。
此刻，苏渝嫣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越来越明，林将军，林婉之，楚衍都是一伙的。
当初是故意设计，后来又骗取她的信任。
那么，林夫人呢。
“嫣儿，除了自己谁都不要信。”耳边，似乎又传来那日林夫人悲凉的声音。
如果所有的都是设计，林夫人的孩子流了应当也是设计，不然有什么理由发狠鞭打楚衍。
为了送人到她身边，亲手扼杀自己子嗣，实在太过狠毒，她难以想象林夫人当时的绝望，与她说那些话时，林夫人是在提醒她。
可她呢。
蠢啊，真蠢。
楚霁说得对，是她活该啊。
苏渝嫣浑身冰凉，深深看了一眼那楚王府牌匾，才上了马车，回雁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