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海进来上茶,看了眼时辰,“皇上,可要传晚膳?”
李玄胤收起笔,头也未抬,淡淡道:“人到哪了?”
陈德海知道皇上说的是谁,最近这泠常在颇得圣心,可是好一阵风光,回道:“圣驾一走金禧阁就开始收拾了,料想此时差不多该到了。”
话落,外面小太监进来通禀,“皇上,泠常在求见。”
陈德海眼睛一瞥,就瞄到皇上冷淡且嫌弃的脸色,“朕有折子要批,进来只会打扰朕处理政务,让她等着。”
陈德海撇了撇嘴,皇上分明巴巴地盼着人来,听泠常在这么快来了,心里指不定多乐着呢,偏计较金禧阁的事,还让泠常在等着,可真是小气。
自然,陈德海还是要在乾坤宫当差,一句多嘴的话都不敢说,面上恭敬无比,应过话,退出了正殿。
婉芙紧赶慢赶到了乾坤宫,结果被人拒之门外,还以要批阅奏折为由,婉芙哪听不出皇上这是有意折腾她。
她心底鄙夷皇上竟如此小心眼儿,脸上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刚把人得罪完,再闹下去只会惹得男人厌烦。
她如是想,于是这么一站,就站了小半个时辰,腿酸得终于受不住。
殿里,陈德海计较着时辰,心里盘算着为泠常在求情,就听皇上问道:“多久了。”
陈德海忙去回:“小半个时辰了。”
李玄胤掀起眼皮子睨他,“你倒是记得清楚。”
陈德海一惊,吓得低下头,“奴才不敢。”
……
婉芙揉着发酸的腿进了殿,装模作样地福了身,也不等皇上让她起来,兀自上了御阶,“嫔妾站得累死了,皇上也不知道心疼嫔妾。”
她自然地坐到男人怀里,李玄胤竟也顺手将人抱了过来,待回神时,那女子已经没个脸皮贴到他胸口,小声地嘟囔埋怨,哼哼唧唧的,忒惹人烦。
李玄胤眉宇皱起,脸色冷淡地推了推怀里的人,“起来,朕还有政务。”
“不要,皇上这样也是能批的。”像怕他会再推她似的,两条手臂八爪鱼似的抱住他的腰身。
能批是能批,但后宫不得干政,这些折子怎么能给她看。
李玄胤颇为后悔让她跟着进来,寒着脸,没惯着她,将两条手臂扯出来,“朕最后说一次,下去。”
婉芙仰起脸,见男人脸色甚是难看,大有她不下去就把她扔下去的架势,婉芙咬住下唇,小兔子似得委屈,“下去就下去,皇上凶什么。”
李玄胤忍到了极限,这女子真是被他宠坏了,他不凶,她怕是要一直窝在她怀里,正要训斥,唇上忽贴了两瓣柔软,带着股甜香,他一怔,那女子弯起一双柳眉,眸中流转秋波,声音软软道:“嫔妾只是心疼皇上宵衣旰食,日日操劳国事,一直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时候不早了,嫔妾去寝殿等着皇上,两个时辰后皇上若是还不来安置,嫔妾就……”
她一双细眉蹙起,半天说不出来。
李玄胤看住她的眼,不动声色地扣住了怀中女子的腰身,眼眸低下来,“就什么?”
婉芙还未察觉到危险,好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一句,“嫔妾就不许皇上三日内进金禧阁。”
她说得信誓旦旦,义正言辞。
李玄胤挑了挑眉,牵起唇线,“这是对朕的惩罚?”
婉芙冷哼了声,骄傲道:“怕了吧。”
李玄胤没忍住,朗笑出声,“怕了。”
说着掌心抚住女子的腰身,将人抱起,婉芙惊惶一瞬,下意识夹住男人的腰,手臂勾住脖颈,惊呼一声,“皇上!”
李玄胤似笑非笑,朝女子的臀拍了一掌,“不用等两个时辰,朕现在就随你去。”
婉芙蓦地被打到那处,脸颊一红,闷闷地趴在男人肩头没了动静,只是眼眸微动了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外面的晚膳送进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寝殿内,李玄胤换上中衣,抬手挑开帷幔,看向里面熟睡的女子,眼目微沉。
陈德海在后面请示,“皇上,可要传膳?”
半晌他没听到皇上说话,只是见皇上一直沉着脸看里面睡着的泠常在,不知怎个意思。
“朕近日是否太荒唐了。”
闻声,陈德海手一抖,吓得差点跪下来,要说荒唐,皇上自然比不过先帝,只是较于先前确实荒唐了些。
以前皇上从不在乾坤宫临幸嫔妃,也不会折子批阅中途,兴致起来就去别的宫所,更不会批着批着折子,就与嫔妃做那事。但这些都是较于一人身上,且皇上还是有分寸,泠常在也懂得计较,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陈德海斟酌奉承:“皇上是说太宠着泠常在了?”
李玄胤轻飘飘地看他,吓得陈德海不敢再打马虎眼儿,继续道:“奴才看有了泠常在是好事。”
他不敢抬头,就怕说错了一句皇上把他拖出去砍了,“以前没有泠常在时,皇上甚少进后宫,夜中不过歇两三个时辰,白日也不得闲,甚至有时午膳都顾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