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要嫁人了,名声也还是要维护的。
菱兰站了没一会儿,就去侧边的小巷里,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
可等来等去,从辰时等到午时,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居然还没出来的迹象。
她正要出到正门去瞧瞧,刚到巷子口,顾飞走到她跟前,递给她一个烧饼。
身为温府为数不多的大丫鬟之一,菱兰平日行事其实是较为泼辣的,当即横了顾飞一眼:“谁要你的烧饼!我家姑娘呢?你家世子……”
适当地放低了音量,小声道:“你家世子到底找我家姑娘做什么?为何这么久还不出来?”
顾飞无辜地望了望天。悎
他哪知道。
他们家世子有八百个心眼子,谁知道他今早问那赌坊掌柜几句话,就想到了什么,值了不上了,怒气冲冲就来找那温家姑娘。
“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姑娘又做了什么能惹我们世子爷生气的事儿?”
而且是能让他们世子爷气了大半个月的。
菱兰等了一早上,心情本就不太愉悦,哼一声:“少自以为是了!我们姑娘都在议亲,马上就要定亲嫁人了!谁还稀罕惹你家世子爷?”
“议亲?”顾飞正要咬烧饼的嘴定住,“定亲嫁人?”
“对啊,你去长安街转一圈,全京城谁不知道我家姑娘今日要定亲了,以后跟你家世子爷再也没什么关系了!”悎
顾飞耳边如有雷鸣。
他总算知道!
总算知道他们世子爷为何又冷又燥,面上如有冰山压顶,内里却跟随时都要被点燃的炮仗似的,日日喊那么多冰鉴才压得住了!
“你真不吃?”顾飞把多买的那个烧饼再次递给菱兰,“别怪我没提醒你,里头……”
他指指茶楼,“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他们世子爷憋了大半月的火,不到达成所愿,是不会让那温家姑娘出来的!
-悎
缨瑶死了。
这四个字在温凝耳边炸开,让她全身都僵住。
裴宥还在不咸不淡地继续:“一个半月前,缨瑶外出赏花,死在返程的途中。”
温凝回头,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缨瑶死了?
外出赏花的时候死了?
怎么可能!悎
上辈子的缨瑶在嘉和十六年,也就是明年年中被裴宥送到那个她住着的外宅。后来又随着她一道搬进了国公府,是裴宥名义上的“妾”。
一直到嘉和十九年她通过缨瑶透露给她的宜春苑出逃,被裴宥逮回去之后,缨瑶也被赶出后院。
但她一直是好好活着的。
她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了?
温凝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全身,让她几乎要发抖。
“宜春苑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缨瑶无故死于非命,这两者有什么联系,想必温姑娘比裴某更清楚。”
温凝脑子一阵阵地发麻。悎
没错,宜春苑也没了。嘉和二十年还在京城屹立不倒的宜春苑,前阵子她过去的时候,的确是没了。
“你确定嫁给燕礼,有朝一日再生变故,他能保你温府无虞?”裴宥闲闲地拿着茶杯,薄唇一开一合,目光凉凉地落在她身上。
温凝扶着门框,就要抬出的另一条腿似有千钧。
裴宥全都清楚。
他将她盘了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他不止知道她与缨瑶达成一致,在琉球王子的洗尘宴上挡酒,还知道那场洗尘宴,有人意图谋害温庭春。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悎
“你是如何知道?”温凝五指扣在门框上,全然地卸下伪装,“琉球王子,是不是你想……”
裴宥一声低笑,打断了她的后话:“如果是我,就你们在我眼皮子地下那点伎俩,你认为我会失手?”
温凝收声。
是的,不会是裴宥。
裴宥当场就看出端倪,却只是上前试探一番。
若是他要给琉球王子下毒,无论是缨瑶,还是温祁,都拦不住他。
她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转身,重新回到矮榻上,在裴宥对面坐下。悎
茶楼外面,菱兰已经等得认了命,接过顾飞手里的烧饼小口啃起来。
茶楼里,又开始煮一壶新茶。
“我的确听缨瑶提过宜春苑,但并不知她与宜春苑有何关系。”温凝坐在茶桌另一端,太阳早已升到正上方,再不洒入窗。
原本开着的窗也已经关上,显得她的声音轻柔,却也清晰。
“你的意思是,那幕后之人看出缨瑶在洗尘宴上有意阻拦,认为缨瑶与宜春苑有关系,是宜春苑指使她这么做,因此一举毁了宜春苑,还杀害了缨瑶?”
裴宥垂眸喝茶,闻言微微抬眉:“你觉得呢?”
温凝抿唇。悎
是了。
就是这样了。
缨瑶一个风尘女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这件事。她一个闺阁女子,重生一回才知其中玄机,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
但宜春苑本就有自己的一些势力,以贩卖消息和拿钱消灾为生,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再合理不过。
“你又是从何处得知会有人在洗尘宴上有人给琉球王子下毒?”裴宥喝了口茶,极为随意地问了一句。
温凝防着他呢,马上道:“这是我的秘密,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