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同样狐疑地扫过她脸上的笑,不太相信的模样。犇
温凝偏偏脑袋,仍是假笑:“应该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罢?”
裴宥沉沉地睨她一眼,随手拿了本书,收回眼神,不再言语。
温凝终于觉得自在一些,将车窗推开一个小缝。
秋风凉爽,甚是醒脑。
她突然想到,难道……
她开药铺一事八字还没一撇,裴宥不可能知道,还提前做笼子,让她自己送上门。
他要想让她去江南,法子多的是,哪怕给她明码标价呢?她那么爱银子,非去不可啊。犇
所以难道是……她想得没错,裴宥果真吃软不吃硬?
想到自己刚刚那副软嗲嗲的样子,裴宥居然吃这套?
温凝看回裴宥,眼神在他脸上打了个转。
赵惜芷刁蛮,昭和公主端庄,缨瑶妖娆,上辈子他身边还真没出现过娇娇软软小白花般的女子。
不是有句话么,百炼钢难抵绕指柔。
这辈子“小雅”没出现,他显露出自己的真实喜好了?
明知自己不喜欢她,却又真心吃这套,所以才有了刚刚盯着她,有些不虞有些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犇
温凝轻扬眉尖,眼底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如果是这样,那有些事情,可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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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南行。
原是该用过午膳就出发,裴宥在清辉堂耽搁了一个时辰,后面又临时给温凝收行李,生生比计划的迟了半日才启程。
因此整队人马一路疾行,第一夜都不曾歇息。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带女眷出行,顾飞犹豫了好几次,想问问是否要住客栈,但瞥一眼公事公办,面冷如霜的徒白,又闭了嘴。犇
还是没长记性,世子的事儿,要他瞎操心?
上次他们去江南,到山东之前,可是整整三日未眠。
这人家夫妻在马车里,说不定别有一番情趣……咳。
徒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凉凉一眼刀过来,夹着马肚子加速往前跑。
顾飞:“……”
这都要争个输赢?他还偏不能输了!
扬鞭打马,跟着向前冲去。犇
后头的马车一见两个领头人加速,也跟着加快速度。
马车里温凝原本是离裴宥远远地坐着,坐了几个时辰,实在有些坐不住。可她这侧边的位置也就一掌多一点宽,根本不可能容她躺下。
想要躺一躺,只有裴宥那头,他坐着的那边虽长度不够,但相较而言还是宽敞的,她蜷一蜷,足够她躺下。
可裴宥一直看着那卷书,并未再同她说过话。
温凝也就默默往那边挪一点,再挪一点,最后心一横,直接脱了鞋子不请自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眼看着是要赶一整夜的路了,总不能叫她坐一整晚吧?犇
马车突然加速的时候,她睡得正香,一个加速度过来,她毫无防备地往外滚,正心下一空,腰被一个温热的手扶住。
她睁眼,就见到裴宥略有些迷蒙的眼,大约刚刚他也在闭眼休息。
可一对上她的眼,他就像清醒过来了似的,将扶住她腰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咚——
摔在地上的温凝:“……”
“你……”
不等她说话,裴宥扯扯嘴角:“世面好看吗?”犇
温凝:“……”
咬牙爬起来,揉着磕到的膝盖重新爬上“榻”,背着身子躺下,并不理会他。
“此去路途甚远,温姑娘若如此娇弱,还是趁离京不远,尽早回头为妙。”
温凝闭着眼,才不搭理他。
餐风露宿,她又不是没有过。
从前她带着菱兰出逃,两个人躲在别人拖货物的车里,三五日不进食都曾有过。
“莫怪我没提醒你。”裴宥又道,“此去江南我身有要务,并无时间陪你游山玩水。”犇
谁要游山玩水了,她也是有正经生意要谈的好吗?
再说了,她要游山玩水,也不会要他陪啊……
“还有……”
温凝拿自己的薄毯盖住脑袋,真是吵死了!
裴宥终于停下来,只轻“呵”了一声,再无言语。
温凝知道裴宥会赶路,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赶路法。
马车一路不停歇地行进,中途只在驿站做短暂的歇息和食物补给,马累了换马,人累了……自己想办法罢。犇
一直到第三日到了山东境内,一行人终于在一家客栈停下。
一到客栈,温凝就迫不及待地令人去备了沐浴的水,将自己浑身洗了个干净,也顾不上是不是与裴宥同个房间,倒头就睡。
呜呜终究是她天真了。
她这具身体虽然年轻,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那马车快得要把人拆散架一般,还日夜不休,她哪遭得住?
今日整整一天别说进食,她水都不想喝,喝下去就觉得能叫那马车晃得吐出来。
想做点为国为民的好事也不容易啊,这辈子若要有疫症,可千万要与上辈子一样,莫要辜负她一番辛苦……
裴宥将一切打点妥当,进入客房的时候,温凝早就睡得半点声息都无。犇
晚膳都还未用,裴宥过去喊了两声,见她毫无反应,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