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昌烨靠在她胸口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把头靠在她胸口,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低声道,“有你在身边,总是格外让我安心……”
谢禾宁起身,将一旁食盒里带来的鱼汤盛出来一碗放到他前面。
碗里的汤汁洁白浓稠,李昌烨盯着那鱼肉看了许久。
他嗅着熟悉地香味,恍恍惚惚间觉得他们仿佛回到三年前,也是在这样繁忙的夜里,谢禾宁担心自己劳累,总是亲自熬鱼汤送过来。
所幸,兜兜转转,他想要的那个人如今仍留在他身边……
李昌烨从谢禾宁手中接过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鱼肉嫩滑爽口,是他最喜欢,永远也喝不够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她,“怎么就一份,你没给自己留吗?”
谢禾宁笑了笑,“我吃过了陛下,本来带了两份过来,路上送了徐大人。”
“又是他,以后他想吃叫他付钱来,一百两黄金一碗。”
她笑着替他在碗里添了一勺汤,没有说话。
李昌烨手中的汤匙在碗里搅动了几下,
“算了,直接从他俸禄里扣吧……”
第64章 贪欢
几日之后, 李昌烨下令将闹事的落榜学生放了出来,重新开启会试。
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风波,看在这位年轻的帝王眼里仿佛和以往科举舞弊没什么不同, 安抚了朝中大臣不说,每日照常早朝前亲自去往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从无一日迟到, 让人挑不出毛病。
都察院的人虽因为三法司没能尽快查明真相而感到不满,但毕竟科举重开, 他们也不再揪着此事不依不饶,就放任那群人慢慢查去吧, 时间长了总会头绪。
在此事中最为疑虑地当属言阁老, 三法司没有任何证据能指正于他,他放出狠话要辞官还乡本想借机反将小皇帝一军,营造一个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却平白受人构陷,受皇帝怀疑的形象。
却未曾想, 李昌烨压根不提此事,三法司也没能做出他清清白白与此案无关的解释, 如今他是狐狸没逮到, 反惹一身骚!
言阁老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默默忍下这口气,再另寻时机。
这天夜里,刑部尚书傅司兴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他将审查出的结果呈到了李昌烨面前,此事涉案考官一共两名,由于间隔时间太久涉及取中贡士人数尚未能确定。今年今科取中的贡士有近五百人, 要是想从这些人中逐一询问实在是有些大海捞针。
刑部尚书禀道:“陛下, 此番虽然已经查明徇私舞弊之人, 但得您指示臣并没有打草惊蛇,不知接下来陛下您要如何处置呢?”
李昌烨看着手上的奏书,沉声问道:“可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言阁老?”
刑部尚书拱手摇了摇头。
李昌烨微微皱眉,“无碍,经此一事他们定然以为自己已经瞒天过海从而有恃无恐,之后重启的会试和殿试仍让他们来负责,三年一次的科考,言阁老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笼络士人的好机会,到时候露出马脚,再一举歼灭也不迟。”
“陛下英明。”
李昌烨放了奏书,望向他,“此番若是事成,爱卿功不可没,若是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或是为难之处尽管提便可,朕定然全力支持。”
闻言,傅司兴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李昌烨抬眸打量着他,声音放缓了问,“傅尚书,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傅司兴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跪在御前开口道,“回陛下,臣的确是有事相求...臣发妻去世的早,如今臣年过五十,膝下只有沉舟一子。犬子虽愚钝,但为父者总是要替小辈们的前程多考虑些,他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已有五年,臣斗胆请陛下开恩,准许犬子离开翰林院。”
李昌烨静默许久后幽幽开口,“傅尚书此话言重了,傅公子才学过人,早先同薛大人更是有京城双壁之称,在翰林院多年考核皆是一等,又怎能是你口中愚钝之人。
此事本就是朕小人之心,原本打算殿试结束后再为傅公子谋出路,既然你现在开了口,那就...那就授予傅沉舟刑部侍郎之职,一来有人能帮你打理刑部,二来也算朕对他的补偿吧。”
此言一出,一贯冷静自若的傅司兴手指微微颤抖,随即叩首道,“臣替犬子谢过陛下隆恩!”
“不过......”
傅司兴抬头,心惊的等待着皇帝后半句话。
“入职的事就先暂缓等到殿试结束后再领牌子也不迟,以免被人瞧端倪打草惊蛇。”
“臣遵旨!”
*
谢禾宁晚上在长乐宫用过饭,同乐阳公主聊家常时不知不觉天已经全暗了下来,她见外面起了乌云,觉得兴许是要下雨了,便同乐阳公主告了别。
夜里寒凉,她身体不好,采薇贴心的为她披上外衣。没走几步淅淅沥沥的雨便落了下来,谢禾宁来的时候没有坐轿,就由采薇撑着伞,一主一仆进了雨中。
两个人沿宫道没走多久,听到后边的脚步声。采薇错开一步,见是皇帝的马车过来,在她们面前停下。她正准备行礼时突然见轿子中伸出一个黑色龙袍的有力手臂,一把将谢禾宁拉进轿中。
采薇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尚未回过神,那马车便快速的从她视线中离开,留她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