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想的没错,是兰朔来找她。
只是兰朔没有出现,只有辛芷一人摇着扇子状似悲苦,身边还站着一只银狼妖,手里的鞭子上沾了血,是伤到了方才守门的弟子。
“兰朔呢?”万翎负手立剑,另一只手挥出一道仙光, 将受伤的弟子送进山门,门前立起一道屏障。
银狼妖的鞭子要甩出来, 辛芷急急忙忙得出手挡了一下,舔了舔唇,朝万翎恳切道:“陛下出了事, 想请你去看看。”
万翎的眼睛眯起来,出事?不过半日不见, 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兰朔从前惯会扮可怜,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她噙起淡漠的笑:“我与他已经斩断师徒缘分,再如何都与我无关。”
银狼牧云琅攒起眉头,又将手里的鞭子扬起来:“这种小人你与她客气什么!直接绑了去!”
辛芷想去拦,但真真是拦不住,那鞭子甩出来的罡风几乎将他的扇子砍成两半。
他拦不是因为担心万翎,反倒是担心极了牧云琅,这匹狼有勇无谋,纯粹是个傻大个,可不要小看了仙界的仙君啊!
只听得剑风凌厉,长鞭也被挥得哗哗响,牧云琅出招刁钻,但万翎每次都只用四两拨千斤之势将他的鞭子击退,妖力与仙力撞在一起,直把牧云琅逼得连退了十步,在地上拖曳出两条深深的印痕。
万翎从容自若地立起剑,半点都没有动。
辛芷扑过去拉起牧云琅,痛心疾首道:“都告诉你不要惹她了,能好好说话的事你说你惹她干嘛!”
牧云琅咳嗽了好几声,抬手擦去唇缝中溢出来的血,狠狠剜了万翎一眼。
辛芷挡在他身前,拱手道:“真是真的!我俩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实在是等不及了,陛下那天四处找你,回来就旧疾发作,呕了一大盆血啊!仙君大人有大量,就和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
万翎这才想起她中途回了仙界找朝听弦一趟,人间估计是过了两天。
她沉了口气,冷酷道:“兰朔的把戏我见得太多了,你回去告诉他,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没有关系。”
兰朔的妖力那样强,万翎绝对不信他有什么旧疾。既然决定了斩断,就当断得彻底一些,不要像过往那般一次又一次的心软,让他越陷越深。
“毒妇!”牧云琅被辛芷用力扯住,才没有化成原形扑上来。
辛芷一边扯不住,一边说不通,喘着粗气道:“我以兰朔陛下的性命发誓,他很需要你!”
哪有用别人的性命发誓的,万翎蹙眉,退一步道:“那你告诉他,答应仙界的条件,我等他消息。”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原地,缥缈山门的禁制也同时唰一下外扩,辛芷带着牧云琅不得不退到了山门外他们来时乘的小船上。
牧云琅表情扭曲,举着鞭再要往前冲,被辛芷一把拖住腰。
“我的牧大人哟!仙君是真的铁石心肠,来十个你也不一定打得过她,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这臭狐狸,陛下伤得那样重,你就不担心?要不是陛下糊涂非要见她,我豁出命也要杀了那个毒妇!”
“你能杀了她,我看陛下醒来后要手撕了你!”
牧云琅愤愤,正要破口大骂。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了,我去昆仑采寒莲,多少能压住......”辛芷话说到一半,见牧云琅诡异呆滞的神色,回头一看差点绊脚翻下船。
万翎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垂眸不语。
辛芷简直心花怒放,身后的红尾冒出来疯狂摇动:“万翎姐姐,你总算是信我了!我们速速就走,半天内就能回日月城。”
万翎拧眉问:“兰朔哪里来的旧疾?”
辛芷下意识与牧云琅相视一眼,嘟囔道:“就是有一次他受了重伤一直没好,你也知道的,兰朔这人有事也不会与我们讲,藏着掖着得可好了,也就会对你说。”
对别人藏着掖着,对她就夸大其词了。万翎虽然已经信了八九分,但总归觉得奇怪。
“受伤后没有将养吗?是什么伤?被什么伤的?”
辛芷忙道:“诶呀,我们也不清楚,你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催动法术行船,万翎出声道:“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
辛芷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被万翎搭上手,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脚再落在实处时,已经人声鼎沸入耳,他们已经站在日月城门口了。
转头去看牧云琅,他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移行仙术,满脸懵然,眼睛瞪得老大。
万翎松手,凉凉道:“带路。”
缥缈山。
三人消失在茫茫的海雾中,江渡年收回了视线,他同样负手立剑,仰头望向头顶上湛青色的天空,而后浅淡地勾了勾唇。
“她走啦?”不知何时,百玄子已经站在他身后,惆怅一叹。
“我是算出来了,你师叔与那蛇妖的命数相缠,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渡年,回去吧。”
江渡年转过了身,银白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半隐半现那副平静无波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