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朔的脑袋蹭了蹭：“什么起元丹？”
“喏，就是这颗，昆仑山中见你时你是要死了，它也能把你救活，不过它只能治皮外伤。”
果不其然，粉末撒上去，兰朔那皮开肉绽的伤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兰朔翘起的唇角凝滞住了，呼吸也重了一瞬。原本回复一点红润的嘴唇血色褪尽。
万翎怜爱地摸了摸他顺滑的头发，施法叫伤口恢复得更快了。
“你看，是不是就不疼了？”
她再摸上去，兰朔的手臂果然恢复如初，如绸缎般的光滑，在莹莹灯下犹如白玉凝脂。
她又怜爱叹一声，兰朔若是个女孩子，一定能成为缥缈山弟子第一梦中情人。
兰朔看着自己的手臂，无言。
半晌，他不甘心地捏着万翎的袖角，支支吾吾道：“那大比，我还要参加吗？”
万翎正色道：“参加啊，你如今的修为，定然可以拿到前五。为师希望你能好好比。”
至少，拿了名次会让其他弟子尊重他，不会再因为他是妖而排挤他。
“还有，切记不要用妖力。”
兰朔沉沉的眼眸一眨不眨，抱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近到可以在她的黑色眼睛中看见自己。
察觉到一点怪异，万翎不着痕迹地抽出被他搂住的手，与他对视：“可以做到吗？兰朔？”
安静了一会儿，兰朔凑上来。
明明是人形，他却改不掉蛇的习惯，一直喜欢缠上来，喜欢用自己的身体感知她，万翎说教过一两次，每次兰朔都会露出一副落寞样子，过不久又控制不住自己贴上来。鉴于这是蛇的习性，也就随他去了。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兰朔喜欢将脸贴在她的颈侧，偶尔他的嘴唇会不经意间擦过她的皮肤。凉丝丝的，柔软的，带着温凉的吐息。他是条毒蛇，若万翎更加严肃一些，会觉得他这样做是实打实的冒犯与逾矩。
太过亲密了，亲密得越过了师徒的界线。
被她轻轻推开，兰朔的动作稍停。末了，只重重地“嗯”了一声。
-
三千尺银河瀑布，水流激荡，在擂台后溅起水花。
万翎姗姗来迟，落座在百玄子旁边。百玄子扶着白须，啧啧称奇：“今次的各门派弟子卧虎藏龙，实在了不得。”
他摸胡子摸得那样顺手，万翎没有忍住，伸手揪下一根。
手感很不错，与真的没什么两样。
百玄子宝贝似的护住自己的胡子：“师姐别动，这胡子可贵了。”
万翎坦然道：“哪里购入的？哪天我也去买一件，易容用得上。”
她看了看百玄子另一侧的空位，道：“青冥师兄还没有出关？他不看江渡年的比试了？”
百玄子摇摇头：“师兄对自己徒弟还是很自信的。”
万翎想也是，于是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看起下面的比试来。
百玄子说的没错，今年的大比出了好几个天资卓绝的弟子，无论是心修还是体修，打斗都比往年要精彩许多。
一会儿是剑光缭乱，一会儿是术法刺眼，底下弟子欢呼叫好，俨然都沉迷在这种刺激当中不能自拔了。
兰朔出场时，万翎原本支着脑袋的手赶紧放下，十分严肃地看向下方。
百玄子一乐：“师姐，没看出来你竟那么紧张啊！”
万翎让他不要说话。
兰朔果然如她所料，一出场，不过三招，就让对面的奇门宗弟子甘拜下风。
她的纸人训练没有白练，兰朔的每一招出手都点到为止，清白正气到不能再清白正气，完全破了众弟子眼里妖狡猾阴险的固有印象。
百玄子看着看着，不由得一叹：“兰朔若是个人该多好，现在长进快，但仙途艰难啊。”
万翎却道：“不求他成仙。修行若只为了成仙，那才叫没什么意思。”
百玄子看她淡然神色，不禁又问：“那师姐，为什么这么着急飞升？”
台下，兰朔又击倒一名对手，朝万翎看过来，百玄子看她温柔地朝他点头。
所以为什么呢？
百玄子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万翎没有回答，他也就不再问了。
第15章
日头高悬，偶有凉风习习。
几番缠斗下来，几人身上都生出了汗。擂台上的别门派弟子额上亮晶晶，脸色微微涨红，已经气喘吁吁，手拿着一根竹丝做成的长鞭，掌间滑腻，已经要拿不稳了。
在他对面，兰朔却长身玉立，一张瓷白的脸在光下分外瞩目，轮廓却与黑如浓墨的长发泾渭分明，带着一种渗人的邪性。
尤其是他闪着金芒的眼瞳，略略抬眼睥睨过来，好像是没有什么表情，又好像是随性不屑到了极点。
看他即将无力支撑，兰朔甚至还炫技般地挽了个灵巧的剑花，剑风打在他脚边，惊起一片不慎掉下的叶子。
这一瞬间，这名弟子心中顿悟：兰朔的实力远超过他，明明可以一招就打败他的，却与他交手那么多回合，只是在做逗猫似的消遣罢了。
痛定思痛，及时止损。他利落地将鞭子一收，脸上被晒得红彤彤的，朝百玄子他们拱手，朗声道：“弟子技不如人，甘愿落败！”
百玄子朝他点头，又捋着长须朝万翎看了一眼，万翎松弛地靠着椅背，目露赞许，不知道心中有多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