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宴淮序很是能拎得清轻重缓急，没有纠结于她的情绪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快，也没有问这件事为什么和唐末有关，而是拧眉看向她的脚腕，“还能走吗？”
“没事儿。”
她没逞强，脚腕那里就是看着严重了些，走动时会疼，但还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现在最重要的是逃离这里。
出了门，四周一片荒芜，一眼望不到边，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奔驰，车窗开着，驾驶座没人，看得沈南嘉眉头紧蹙，“你真一个人来的？”
语气里似是含着些不满，更多的是不解，以宴淮序的性子，不应该如此冲动行事才对。
“嗯。”替她打开车门后，他补充道：“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怕不按段宏说的做，他会恼羞成怒，那样的话对你不利。”
道理沈南嘉都懂，只是，她望向窗外的废车场，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唐末也参与了这起绑架，可到现在，她都没见过他人。
而且没记错的话，除唐末之外，至少还有两个人在这里。
想到这儿，她转头跟宴淮序说：“你手机呢？给你助理打个电话吧，把位置发给他，或者报警也行。”
宴淮序依旧没问原因，按她说的做了。
沈南嘉长舒一口气，不过余光瞥见方向盘上的那双手时，又皱起了眉。
他记得宴淮序的驾照是被吊销了的。
不过这个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原本平稳行驶的汽车忽然一阵颠簸，就在这时，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色面包车突然加速朝他们驶来，刺眼的灯光穿过挡风玻将人的视线彻底阻断。
沈南嘉来不及反应，浑浑噩噩间，她感觉到有个人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黑色的奔驰被撞翻在地，车头凹陷，油箱破裂，发出刺鼻的味道，慢慢地，发动机处逐渐燃起了烟雾……
白色面包车也在这时彻底消失在不远处。
“咳咳咳……咳咳咳……”
沈南嘉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内脏器官都像是被挤压了一样，撕裂的疼痛伴随着猛烈的咳嗽近乎将她吞噬，她下意识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重物，又在手指触碰到余温时猛然一顿。
她抬起眸，温热的液体不断从头顶滴落在鼻子上，划过嘴唇，浓重的铁锈味逐渐占据整个口腔。
她猛然回过神，眼泪几乎只是瞬间就涌出了眼眶，颤抖着手去拍男人被鲜血模糊了的脸，“宴淮序……宴淮序你醒醒……”
她哭着喊他，企图唤醒他的意识，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无论她怎么推他，他都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死了一样……
沈南嘉被这个想法哽住了，喉腔滚动几下，才鼓起勇气将手指挪到男人鼻子下面，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手指上后，她重重松了口气，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她忍着痛去翻宴淮序的手机，所幸只是屏幕碎了，并不影响使用。
电话刚接通，沈南嘉就报了个地址，嗓音还带着哭腔：“有人受伤了，留了好多血，呼吸也很微弱，你们快点来……”
程临和救护车赶到时，沈南嘉已经筋疲力竭，将宴淮序从起火的车里拖出来耗费了她最后的精力，直到见他被人抬上救护车，她才闭上眼，向后倒了下去。
“沈小姐！”
*
沈南嘉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刺得人睁不开眼，她缓了会儿，盯着天花板放空思绪。
张芸恰在此时推门进来，见她醒了，挑了下眉，“你这醒的也太不巧了，刚从外边吃完饭回来，早知道给你带碗粥了。”
沈南嘉眼睫颤了颤，没应声，张芸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嘀咕道：“烧退了啊，怎么像是傻了一样，该不会是撞坏脑袋了吧。”
话音刚落，便遭了记白眼。
张芸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笑了会儿才停止打趣她，“行了，你这又是脑震荡又是高烧不退的，好不容易好了，多休息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两天没进食了。”
说着，检查完她手背上的留置针，张芸便要往外走，却被沈南嘉喊住了。
“他……怎么样了？”
“他？他是谁啊？”张芸不解问道，但紧盯着沈南嘉的那双眼睛里却并无半分疑惑可言。
“宴淮序。”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荡，张芸愣了愣，沉默几秒才开口：“人没事儿，今早已经醒了，重度脑震荡，胳膊和腿不同程度骨折，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医生怕有什么潜在症状没发现，让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轻描淡写地将宴淮序的情况与她讲了一遍，听得沈南嘉眉头直皱。
张芸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拿她没法的样子。
“昨天警察来了一趟，但你们俩都没醒，没办法录口供，好在后来宴总那个助理，叫程什么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还真让孙宏那孙子招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已经被拘留了。”
“那唐末呢？”她问。
“唐末？”张芸眉眼间浮现出疑惑，“现场还有别人吗？孙宏说这事儿是他一手操控的，除了两个小弟，没有别人了。”
沈南嘉不回话了，垂着眸盯着手背上的针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