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宴淮序的时间明明也不长，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经历，为什么蹉跎了这么多年都还是走不出来呢？
沈南嘉搞不明白。
她反复深呼吸几次，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清出去，又检查了一遍水电气，才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搭上门把手那刻，门外传来滴的一声。
宴淮序提前回来了。
＊
宴氏集团大换血后，季长筠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联合一些合作伙伴通过包括但不限于拖延交货期，无故拒交尾款，恶意举报税务问题等方式给宴淮序使绊子，甚至有一些原本便已经谈好的合作也因此泡了汤。所以，他不得不去接洽其他的合作商。
而负责这次合作的老总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爱喝酒，宴淮序连续陪着应酬了几天，红白都喝了个遍，那老总才肯松口，直到今早，才敲定合同。
他让程临把航班改签到最近一班，强忍着宿醉后的不适坐了三个小时飞机，只为飞奔回来看她一眼。
没想到，差点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推开门，迎接他的也不是预想中的归属感，而是久违的心慌与苦涩。
她拉着行李箱，穿戴整齐地站在玄关处，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有工作？”
可她已经退圈了，基金会那边的进度也有向他提过几句，已经没有要沈南嘉亲力亲为才能行的事情了。
问这句话时，他心脏骤缩了下，随后密密麻麻的疼痛一点一点向四肢百骸蔓延，无力感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或许是被抓现行后总会觉得心虚，又或者是自觉做得不够地道，总之，沈南嘉不太敢去面对他的质问。
她垂眸盯着脚尖，语气很轻也很淡：“不是工作，买了晚上飞法国的机票，可能会……”
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剩下的话她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哪有什么打算，去法国待一段时间，然后呢？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
宴淮序却不放过任何机会，接着话头问她：“可能会什么？”
他深邃的目光专注落在她身上时，总让她有种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的感觉，以至于想说个谎赶紧把这件事糊弄过去都变得格外艰难。
她清楚地知道，当宴淮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颗本就不算坚定的心就已经狠狠动摇了。
可她没管，她厌烦了这样不争气又矛盾的自己。
她也得承认，五年前的那道坎她就是过不去，两人越是亲密无间，患得患失的恐惧就越是严重，那种失眠崩溃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所以这次，沈南嘉没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任由滚烫的眼泪滑落脸庞，入嘴咸腥一片，而她的语气却是实实在在的冰冷，犹如一把把利箭，毫不犹豫地插进宴淮序的心脏。
“宴淮序，你别怪我，我真的努力过了。”
“我有想过，好像就这样和你过下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你有颜有钱，还会做饭，可我做不到。”
“我总跟自己说，我应该是恨你的，恨你不告而别，抽身抽得那么干净利落，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陷在那些回忆里出不来，这不公平。”
“但仔细想想，你也没做错什么。分手是我提的，是我一直不把它当回事儿，也是我执意要困在过去不走出来的。”
“或许我一直都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才把所有的过错都往你身上推，口口声声说要报复你，也不过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好好活下去的借口罢了。”
“到现在我才明白，没有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了的，我是，你也是。”
“所以，宴淮序，我们先放过彼此吧，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说完，她擦干眼泪冲他明媚一笑，恍惚间，宴淮序好像见到了那个十七岁的女孩。
明明自己都难过的要死了，还是会用余温去拥抱他人。
“宴淮序，你能不能别天天皱着眉啊？”
“宴淮序，你这人真无聊，知道的人觉得我们俩是男女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是仇人呢。”
“宴淮序，你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啊，快点回来好不好？”
……
“好。”
良久以后，他应声后退，空出门前的位置。
沈南嘉嫌麻烦，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其他的准备到地方了再买，所以行李也只有一个算不上大的箱子。
她自己搬也绰绰有余，但还是被宴淮序接了过去，“我让程临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叫了车，马上就到。”
男人又不说话了，抓着行李箱拉杆的那只手用力攥紧。
从沈南嘉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脸，明明有阳光打在上面，却还是笼着层驱不散的阴霾。
不到五分钟，网约车司机在门口停下，不明状况的大叔以为二人是小情侣，笑眯眯地过来搬行李，一边搬一边打趣二人，“小姑娘这是去出差啊，男朋友怎么不送送啊。”
“……他刚出差回来，需要休息。”
司机了然点头，沈南嘉则心虚地去打量身旁人的表情，发现与刚刚一般无二后才松口气。
“好嘞！”司机大叔关上后备箱，扭头对沈南嘉说，“今儿放假，路上堵得要死，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咱们就早点出发，省得耽误你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