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旭没关门,他冲那些女孩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等那些女孩走后,任子旭坐下来,倒了杯酒,给顾津南碰了下杯,“夏里给你闹了?”
顾津南不动声色的灌下杯子里的酒,淡淡地嗯了声。
任子旭舌尖抵着下颚,不厚道地笑了,笑完,他问:“因为什么?”
“过年的时候,她给我个红包,塞在医药箱里了,被陈清拿走了,我说了陈清,陈清不知道哪搞的夏里的支付宝账号,给夏里转了200块钱。”顾津南把玻璃杯撂在茶几上,“我特么就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闹的!”
“你当然想不明白,因为你不爱她。”任子旭顿了下,“或者没有全心全意地爱她。”
任子旭和顾津南一块玩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津南了,他是个冷淡并且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带着重重的保护壳生活,喜欢一个人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喜欢。
如果说顾津南对以往的女朋友有三分真心,那对夏里有七分真心。
但夏里想要的是顾津南完完整整的爱。
任子旭想劝分,可他不确定以后顾津南还能不能遇到让他付出七分真心的人了。
顾津南目光沉了沉,苦笑道:“倔的要死。”
任子旭抿了口酒,“不倔的话,能暗恋你这么多年?”
顾津南偏头看了眼任子旭,“暗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从高中就暗恋你了。”任子旭打了个哈欠,“哎,他爸那事你什么时候给她坦白啊?”
“不知道。”
顾津南脑海里闪过夏里新年在墓地给父亲扫墓的场景,小脸冻的通红,还挂着泪痕,楚楚可怜。
“正好她闹分手,你要是真不想给她长久在一起,干脆就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都坦白了,要杀要剐随她便,别这么相互折磨了。”任子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要是夏里是我女儿,你指定——”
“——滚你大爷的。”顾津南踹了任子旭一脚。
任子旭:“……”
“我是说,夏里挺好的,先不说人一路供自己念书到现在,就光凭她没要你钱去养家里,我就贼他妈服。”
包厢里静了下来。
顾津南双脚交叠,放在茶几上,后背靠着沙发,轻轻闭着眼睛,沉默。
好一会儿,他说:“我不敢爱她。”
语气认真,郑重。
他不敢想象被他全心全意爱过的夏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救他而去世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任子旭愣住,他不敢相信这是从顾津南嘴里说出来的话。
从他认识顾津南的那一天起,他就一身反骨,活的张扬肆意,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不敢’这俩字。
“你说什么?”任子旭皱眉问。
“你说,我认认真真和她谈了一段恋爱后,她知道那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任子旭咽了咽喉咙,“会崩溃吧。”
“但你俩现在怎么整?就这样分了?”
任子旭知道,顾津南说出‘我不敢爱她’那一句话时,他这兄弟就已栽了。
“嗯,分了,我给他当哥。”
夏里凌晨两点回到宿舍,轻轻推门进去,没洗漱,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后,就躺在床上了,温热的眼泪一股脑地往耳蜗里流,她翻身,吸了下鼻子,咬着嘴唇逼迫自己入睡,明天还有很多东西要忙。
柒时宜听到动静,伸手摸到夏里的肩旁,轻轻拍着,带着困意说道:“又做噩梦了吗?别怕啊,别怕……”
夏里委屈感来的更凶,柒时宜最近也很忙,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夏里紧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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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夏里背着书包,踩着上课铃声蔫蔫地进了教室,这节课不是公共课,是周教授的专业课,教室内只有一个班的同学,座位很宽裕,夏里看了一圈,找了个人少的区域坐下来。
上课铃声响完,周教授说道:“好,我们开始上课,今天讲——”
“——报告。”门外有迟到的学生在喊。
夏里觉着声音很熟悉,但她精神状态不佳,就没往门外看,早八走错班级的大有人在,没什么稀罕的。
周教授看了门外的学生一眼,提醒道:“走错班了。”
下面哄笑声一片。
夏里打了个哈欠,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咖啡,给自己提神。
周教授当然知道顾津南的心思,他不戳破,故意整顾津南这个刺头。
顾津南一本正经地胡扯,“听说您的专业课讲的特别好,我想听听。”
夏里闻声看过去,顾津南就站在教室门口,碎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理成了寸头,飞行夹克配牛仔裤,很耀眼。
有那么一瞬间,夏里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顾津南也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时,他挑了下眉头,很是嚣张。
夏里收回视线,低头看书。
周教授看到这幕,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情侣闹别扭了,他伸手故意指了指最前面一排的位置,说道:“坐那吧。”
“谢谢老师,不过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
“……”
此话一出,班里人会意地哦了一声,声音格外的齐整,哦完后,同学们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早八的困倦感也褪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