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到的少,只有一个偶然撞见过。”秋实道,“临冬去问了那人,那人倒还真问过老妇人,老妇人也没藏着掖着,就说是来京时路上遇到的一个善人,现在大家都在京中便也偶有走动。”
陆博恒一直在旁听着,这时忍不住喃喃一句:“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有一人撞见过便是最大的问题。”
严许冷着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抚杯沿:“苑南街那处这样的人家不少,可裴夫人每月去一两次,这么多次下来竟只有一次被撞见过,这只能说明是在有意掩人耳目。”
“哦,我知道了!”陆博恒反应过来,“可邻里问起那位老妇人她又好似很坦诚,未曾藏着掖着,这可能是提前便想好的说辞。”
“可是这与裴青会有什么关系呢?”
陆博恒摸着下巴面露疑惑。
严许一时没说话,片刻后对秋实道:“让夏知去查查那院子的人,临冬继续盯着裴青。”
秋实应声退下,严许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闲说一般问起陆博恒:“你与你父王近段时日的通信往来可还顺畅?”
“顺得很。”陆博恒靠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儿,“顺的我父王都要烦我了,觉得我天天没事就给他去信,现在给我的回信越发短小了,我都觉得他恨不得就给我写个‘已阅’,半句不想多说。”
严许点头:“乌郎这两年日渐势大,且十分善战,东境的压力比起早两年大了许多,你父王在封地有卫兵五千,又离东境几座城太近,近些时候还是让他多留心些。”
虽说卫兵整体素质都比不上朝廷养的正式兵卒,但也有马有武器,能算半个军队。
但凡是藩王的封地都有那么几千人护卫,如今当朝只有平南王一个藩王,圣上自然也就盯着这处。
这几千卫兵以藩王一己之力自然不足为惧,但现在边境形势日渐严峻,若是大启内部再掀起点什么乱来,很容易叫人趁虚而入。
严许说到这儿又想起早两年在陆博恒身边晃悠过一阵的外邦人图玛,顺口问道:“那个图玛,你可还有什么消息?”
陆博恒:“没有了,都多久前的人了啊,我没跟他有什么往来后也就懒得盯他了,不过好像他这两年都在京里没出过城,那时应该是你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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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
严许淡淡应声,没再继续聊这个,而陆博恒来听了一遭八卦,最后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彼时已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夜幕已经缓缓铺就苍穹之上,深浓到近乎墨色的靛蓝间,弯月渐渐挂上梢头。
严许在窗前看了看夜色,抿着唇思考了一刻钟,终于还是做了点不太君子的事。
他又一次掠过严府的围墙,身影几下消失在黑暗中。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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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月华下,沈莓坐在半开的窗户前,一边绞干头发,一边与春华说话。
春华道:“小姐,头发还未干透呢,当心着凉了头疼,还是莫要在窗边待久啦。”
“嗯,”沈梅应一声,“我透透气就成,屋里有些热。”
今日炭火刚熄,她泡过热气腾腾的澡出来便觉得有些热,这才在床边多坐了会。
话正说着,沈莓突然便觉院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愣了下,怎么回事?
“春华你看见了吗?”沈莓回身问。
“什么?看见什么啊小姐?”
春华还在专心给她绞头发,没注意。
沈莓抿着唇,心下还有些紧张起来,刚刚她的院里进了人来?要不要叫护卫啊?
正琢磨着,她又小心翼翼再往院中看了一眼,突然那双眸子便在月色下亮了一瞬。
严许正坐在她院中的一棵常青树上,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今日出了太阳,落在叶间的积雪化了几分,如今只余一点深处的霜白。
他挑了没雪的枝桠坐着,一身玄青的长衫,掩在枝叶与霜雪间时格外好看。
但严许今日没有披大氅,沈莓微微蹙了眉,那该多冷啊。
她想叫严许进屋,又见春华还在,好似不太好。
偷偷攥了一下手,沈莓拿过春华手里的帕子,软声道:“春华,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春华愣了一下:“小姐,奴婢还没给你铺床。”
沈莓自己擦着头发,眼神飘了飘:“没关系,我自己来便是,你早些回屋歇着。”
春华更奇怪了,但左右是在府里,她觉得应当也没什么大事,便顺了沈莓的意思告退了。
沈莓随着她到了门边,看着她回了自己的厢房,这才关上门,拿了件披风披上,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些。
严许静静坐在树上看着,现下见沈莓的动作,无需她说,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噙着笑来到她的窗边。
沈莓睁着一双小鹿眼,还有些微湿的头发散在肩头,她裹着披风,脸藏进茸茸的领子里,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