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莓又喝到了哥哥给她煮的君山银针,还收到了他赠的一柄银丝皎月团扇,十分开心。
直到入夜了,她躺在床上还忍不住将团扇拿在手里翻着看。
连绵雪山间,那轮遥遥挂着的月似有泠泠光华。
真像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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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四岁的生辰,沈莓突然便觉她似是真的要长大了。
她长高了些,身子渐渐已经有了些玲珑的弧度。
严许慢慢很少再进她的院子,沈莓知道,因为她要变成大姑娘了。
正因着如此,她也越发珍惜能与哥哥一起的时光。
在每天去书院和回来的马车上,沈莓的话多了些,有时候还会不自觉地靠近,说着说着话便会抓住严许的袖子。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又赶紧松开,抿了抿唇,小声道:“哥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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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许的心蓦地一软,对小姑娘说不出半个不好。
“没关系,不过牵个袖子,更何况你也还未及笄。”
说到这儿,严许心里又泛起那阵熟悉的沉闷之感。
好像沈莓及笄的日子,便成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倒计时。
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照顾在小姑娘身边的倒计时。
沈莓“唔”了一声,低下头想了想,又悄悄把袖子攥了回去。
哥哥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
她兀自偷笑了一下,低眉敛目间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后颈。
如今的姑娘比起早前已经大变了个模样,肤白似雪,皓腕如玉。
严许从那抹雪白间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敛了眸,如往常似的说起这月书院放假三日的安排。
他问:“阿莓可想去我老师的府上看一看?”
沈莓惊讶抬眸:“温阁老吗?我、我能去吗?”
温阁老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沈莓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位老先生是怀琛哥哥的老师,在做学问上也是不输义父的。
这样的老先生多少有些傲骨,一般人他定是瞧不上的。
沈莓觉得自己就是这一般人。
严许瞧见她这模样,低笑:“老师有个小孙女,明年也想考去临山书院读书,他听说你在书院的课业很不错,便想让我带你去府上也给小孙女讲讲书院的事。”
原来是这样呀。
沈莓想着,便点头应下来。
温老先生这样的人邀她去府上,也是她的幸事呢。
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等过了两日,沈莓放假了,严许便带上她去了温阁老府上。
温阁老如今已是花甲之年,身子却很康健,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瞧见沈莓,先是和蔼的夸赞了两句,又让下人将自己的小孙女带上来,道:“我这孙儿七岁了,早前是在族学中上课,明年便想着让这丫头试试临山的考试,阿莓今日便与她说说吧。”
沈莓见这般有声望的温阁老对自己如此慈眉善目,赶紧福了福身子,谦逊道:“阁老言重了,阿莓才疏学浅,若能帮得上忙便好。”
温阁老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瞧着沈莓的模样点头,在她与自己的小孙女一起离开后,看了严许一眼:“是个好姑娘。”
沈莓走前下意识看了看严许,得到他微微点头的安抚才放下心来。
她已经习惯了在陌生的地方想要寻求安全感时先看一眼严许,好像得了他微微的示意才能放心。
温阁老将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在带着严许去书房时又笑说了一句:“你对这个妹妹倒是上心不少。”
严许敛眸,最近这话他似是听得越来越多了。
“阿莓从前过得不好,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瘦小怯弱,看着有些叫人心疼。”
他声音一如往常,温润疏朗,说这话时却又似有几分叹息。
温阁老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总看的比旁人透一些,他闻言只摸着胡子笑了一下:“那便是你与这姑娘有缘。”
这话叫严许倏然一怔。
只是未等他再细想什么,便已经到了书房。
温阁老叫人上了茶,与往常一样,要与他手谈几局。
春日的书房轩窗大开,外头一点温柔的风时不时拂过,空气中都是花草的清香。
只是屋内手谈间说起的事却并非如此轻松。
温阁老:“乌郎已经接连拿下北边接壤的渊罗三座城池,十分凶悍,圣上年节过后便时有忧心,他们壮大的太快了。”
严许敛眸,专注看着棋盘,缓声道:“渊罗本就不善兵战,武力是乌郎周边最弱,若继续下去,会向我朝求援。”
“嗯,”温阁老是个文臣,顺势问道,“你觉得这援我们接是不接?”
严许落下一子:“学生以为,东境有彭将军坐镇,当是无忧,这求援若是应下,可从离东境最近的北阳调兵,但东境全线不可出一兵一卒。”
“如今耀王殿下恰巧在北境,足可威慑住早已是我们手下败将的夷狄。”
温阁老微微颔首,抚着胡子边捻起棋子,边道:“乌郎大势渐起,却还不足以威胁到我朝东境,只是他们野心勃勃,难免不会用些其他的法子,你或可提醒世子,与平南王的联系当要频繁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