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从瓜蔓开花时就经常被佳慧指使着浇水,眼看着西瓜越长越大,她俩还把奶奶和外婆牵上去参观过,奶奶看了也啧啧称奇,说:“这西瓜长得怪俊的,皮肯定薄,肯定甜。”
“品相真好,”外婆也说:“看这翠皮上的花纹,一道一道的,这种花纹明显的瓜最甜了!”
为了不让西瓜把藤蔓坠断,佳慧用塑料袋把瓜装着,系在花架上。就这么着,小西瓜一天天变大,在袋子里长得肥滚溜圆。佳慧拍了几张照片,在公主号上发了条“阳台西瓜种植指南”,又涨了一波粉。
这会儿当她把西瓜从藤上摘下来时,很有点舍不得,简直种出了感情。苗苗和七宝小心翼翼地抬着装瓜的塑料袋,到了楼下。冯小河接过来洗了,也感慨:“这瓜什么品种的?看着就好吃。”
说着他屈指朝上面一弹,崩的一声轻响,瓜竟然开裂了。苗苗和七宝目瞪口呆,片刻后七宝气愤地喊:“爸爸!你把西瓜搞坏了!”
奶奶过来看了一眼,也瞪冯小河,“俩孩子从楼上拿下来都没裂,到你手上没一分钟就裂了!”
“不是,我本来想给你们表演徒手掰西瓜的!”冯小河狡辩,又问:“有没有人想看?”
奶奶转身就走,两个女孩却站在桌边踮起脚,热情地嚷嚷:“看呀看呀,爸爸/大爷你快掰!”
冯小河的戏很足,他装模作样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西瓜嘿嘿哈哈地虚虚击掌,最后才顺着开裂的细缝轻轻一掰,西瓜变成了两半。薄薄的瓜皮里是满满的红瓤,看着就特别脆甜多汁。
“哇!爸爸/大爷好厉害!”两个孩子鼓起掌来。
切好的西瓜端出去,大家在树下分吃,边吃边说起文琳的新工作。文琳年前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年后铆足了劲地到处应聘,期间冯小河也托他在各地的同学帮忙打听,前两月才终于应聘到南省某个地级市的一家小学,她自己很开心,姑姑和姑爹也非常满意。
“这回我们家有个真正的老师了,”奶奶笑道:“除了苗老师和七老师,还有个李老师!”
“是文老师!”苗苗更正道:“李老师不好听,文老师好听些!”
“行,我苗老师说了算。”奶奶又问:“七老师,您觉得呢?”
就见七老师满脸都是西瓜汁,挺着小胸脯毅然道:“我觉得姐姐说得对!幺幺就叫文老师!”
大家都笑起来,姑爹又问:“厂里的肥料是不是腐熟了?到时候卖到哪里去?可先打听了么?”
茏山镇这一带,农户自家的菜园都会用农家肥,田里都买化肥,总之这种价格又贵、又没有化肥那么见效快的肥渣土,贱卖他们都不一定会买。所以姑姑和姑爹都对这批肥料的销售不太乐观。
“佳慧准备放到网上卖。”冯小河说:“我从别处订了台自动包装机,看什么时候到货,调试好了就开始上架。”
姑姑和姑爹相互对了个诧异的眼色,好么,东西还没卖出去,又花钱买机器!
但他们也不便提出质疑,毕竟在网上卖肥料这种事,以前想都不敢想。于是姑姑问:“那个肥渣准备怎么卖?总要定个价吧?”
“一包五斤肥,我打算搞个九块九包邮。”佳慧已经先试用过了,对自家产的肥很有信心。
“啥?五斤肥渣九块九?”姑姑和姑爹又诧异地对了个眼色。好么,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是哪个人钱多了烧手,会来买这么贵的肥?
佳慧看着一惊一诈的姑姑姑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九块九还包括快递费、人工费呢,纯利润也赚不到多少钱。”
第二天,姑姑和姑爹去了厂里,把腐熟的肥渣摊开晾晒,一来是减少水份,二来利用阳光进一步消毒杀菌。想到一斤肥渣可能会卖到将近两块钱,姑姑就不由万分过细起来,不肯抛洒哪怕一点点。佳慧和冯小河则一起进了城,连着跑了三四家物流公司,跟他们谈价格。跑了一天,最终跟一家物流公司把价格谈得非常实惠。
物流公司的经理姓孙,听说他们刚开始搞电话,提了很多好建议,又说:“厂子建在茏山镇的话,你得到这边来租间仓库,不然退货发货都麻烦。”
佳慧心想,谁买肥料还会退货啊,九块九包邮,又不是衣服鞋子,谁还会挑肥拣瘦吗?但孙总说的也是实情,于是两人又在他的帮助下,很快在物流公司仓库附近租了一间房,二十来平米,一年租金五千块钱。忙完了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冯小河前段时间就注册了一家网店,取名叫“七宝农家土产店”,为此还专门去办了经营许可证和各种相关证件,还申请了十来个商标。里面本来只有一样商品,就是自家的肥渣,——他们没有办理有机肥的认证,只能当渣肥卖。单独一件商品孤零零地挂在页面上,他觉得看着特别不像话,又把自家的干花菇也拍了照,添加了几样,准备到时一起上架。
过了两天,等自动包装机到厂后,经过一番调试,他和姑爹两人封装好了五百袋肥渣。当天晚上,佳慧在自已的公主号上写了推文,冯小河忐忑地把商品上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