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自然非常满意,回家后的第二天,就请公司员工吃了顿饭,又去给刘文旺和陈娜两家拜了年,还开车去了杨乐乐的厂里一趟,拜年联络感情的同时,也看了看厂里的发展情况。
杨家父女对她这位财神爷自然是盛情款待,临行前又给她装了满车的当地特产。车到石桥南村时,佳慧给姚师傅和姑爹家分了些,其余也都分送各位亲友同事了。家里的其他亲戚们则是冯小河去跑了一圈。虽然年前都已和大家打过招呼,说今年过年要去海市陪奶奶,但乡下人最讲礼数,他们既然回来了,老亲戚家中也是要走一趟的。
冯小河刚把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便准备再回海市一趟,陪奶奶去医院复诊。谁知王若麟却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不用过去了。原来小王前两天也去了海市,看望奶奶文琳等人,到时奶奶就由他和文琳送去医院,他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冯小河听了,也很放心,只在家里静候佳音。果然到了复诊的那天下午,姑姑打了电话来,告诉他们医生检查后说情况良好,给奶奶拆了头上绑带,这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正月十四,文琳从海市直接赶去了工作的学校,其余大人孩子则坐高铁回到江市。在江市火车站,小王把姑姑和老人孩子们送上了回平安市的火车,才回自己学校。等姑姑到了站,文佳和冯小河早就在站台前等着了。
为什么两个人都去接人了呢?当然也是因为姑姑提前打了电话,说行李太多。她什么都舍不得丢,走的时候把出租房里能带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带回来了。一行四人除了奶奶这个病号没有拿行李,人人都又背又扛的。连七宝下火车时,都是手里拖着她的小行李箱,肩上还背了一床被套。
文佳上车接她们时,随手把一个条纹布袋子往肩上一扛,好家伙,差点把腰闪了!他吃惊道:“妈,你这都往家里带的啥?怎么这么重?”
“你小心点!”姑姑一手搀奶奶,一手提着个行李箱,箱子上还堆着一大床被套,回头道:“那里头有我们没吃完的米!”
“什么?米你都往家里带?”文佳终于不满地嚷嚷起来,“你真不嫌麻烦哪!咱家种田的,还差这点米?我出门非给你扔了不可!”
奶奶笑呵呵地扭头道:“佳呀,你要敢扔,你妈能跟你拼命!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呢,得亏路上有小麟照应。人家孩子在车站上上下下地搬了好几趟,比扛货的都辛苦!”
行李多,人也多,出站时兵荒马乱的,到了车上七宝和苗苗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苗苗感叹:“总算到家啦。这么多东西,我生怕在路上搞丢了。”
文佳便朝他妈翻个白眼,心疼地说:“看把我孩子都累瘦了!”
七宝的小辫都挤散了,冯小河给她重新梳了一下,又揶揄姑姑道:“姑,你这幸好是搬不动家俱,要是搬得动,我看你硬是要把人家房间都给搬空!”
“我只拿我买的东西,怕什么!我花了钱的!”姑姑理直气壮道:“房东的东西我原样没动!走的时候我收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人家房东过来看了,不晓得多满意!”
几个人分两车回茏山镇,到石桥南村后,冯小河让文佳把东西都拖回去,他带着奶奶和七宝回漫水桥。几人刚在门外下车,三妹就听到动静,疯狂跑下来,直往七宝身上扑,又围着奶奶一个劲儿地撒欢儿。奶奶摸着狗头,吸着山谷里的冷空气,心情说不出的舒畅,感叹道:“哎呀,终于回家啦!”
奶奶在家歇了一两天,过了正月十五,便有亲戚们得到消息,拎了礼物过来探病。罗玉华和双玉等人也专程开车过来看望两位老人。逢有亲戚来,奶奶不免要把看病经过复述一遍,包括怎么发病、怎么去市里和省里看病、怎么到海市做手术等等,具体内容视她和亲戚们关系亲疏而定。越是亲近的人,当然讲得越详细。关系格外亲近的人,最后往往还要看一眼奶□□上的伤口。啧啧称奇之外,自然也要奶奶养好身体,顺便又夸她命好,几十万的手术费,眼都不眨地拿出来了;过年怕她寂寞,孩子们还特地跑到海市去陪她。若不是家里孩子又孝顺又有钱,谁家能为老人做到这个地步?
奶奶听了,自然心头又添一重舒畅。她的头发为了方便做手术,当初在医院全剃了。一个月过去了,也只长了点花白的发茬,为了好看,同时避免着凉,经常需要戴绒帽。七宝嫌她的绒帽是灰黑色,不好看,在家里好一通翻箱倒柜,把自己以前戴过的小兔子绒帽、粉红毛线帽和白色带围巾的帽子都找出来给了她。奶奶也不挑,每天换着戴。她做完手术,也不需要拄拐杖了,经常戴着可爱的小兔子绒帽,坐在太阳下和外婆择菜,两人有说有笑,精神比手术前还要好。
等正月十五过后,姑姑和姑爹有天晚上专程过来了一趟。两人拿着钱来的,说当初手术费医药费全是冯小河一人出的,房子租金也是他给的。姑姑回家后大致算了个账,要按数目平摊,两家一边一半。冯小河自然不愿意,说奶奶在那边住了将近一个月,全是姑姑和文琳在照顾,几个人的生活费开支也不是个小数目。双方吵架一样,在晒谷坪推攘了半天。最后奶奶出面调解,好说歹说,冯小河才收了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