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出裴煦,这人无论有多少个胆子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面上的不甘心和不屑是藏不住的。
“公主既然同大家一起参加考试,就不应当是特例。毕竟得到太医院授章者,可在东栎任何一个个医馆中行医。若是让某些水平参差的人浑水摸鱼,实则是对百姓的不负责。”
声音从外头传来,季枝遥偏头,见到了数月未见的人还以为她已经出宫去,没想到还在。
章雪柔一如往常的装扮,素雅得体,宛如天仙。一颦一蹙像精心设计过一般,很是动人。
季枝遥没想到她也要来掺一脚,左右试卷已经写完,周围熟悉医理者也相继交卷,她便不再有收敛,直接起身走到方才太医院院正坐的位置坐下。
她要坐在此处,任何人来了都得让步。
“章姑娘,你说的不错。若是有人德不配位,尤其在对付性命大事时,确实是对百姓的不负责。”
章雪柔听后微微抬起下巴,以表态度和气势。
季枝遥:“只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宫舞弊,可有证据?”
“白纸黑字,便是证据。”
她微微挑了下眉,看向一旁的太医,“你们可想好了,若是空口白牙诬陷本宫,下场非你们能承担的。”
章雪柔和那男子像一个鼻孔出气般,语气古怪,“若殿下要让陛下主持公道,我等确实说不上任何。只是能不能服众,便要看您自己的造化了。”
“好啊,那你们现在就让大人将备考的第二份试题给本宫,半柱香内,你们看看本宫到底写不写得出来。”
...
太医院的第二轮考试重新开始,长门宫里的朝臣退去,裴煦才坐下喝了口茶,便想到季枝遥。
“孤记得只考一柱香的时间,她还没回宫么?”
陈钧:“有人质疑殿下舞弊,如今在进行第二轮笔试。”
“荒唐!”裴煦用力一拍桌,不慎将拇指的玉扳指砸碎,还在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她对条文书卷那般熟悉,岂需舞弊?”
说完,他换下朝服便准备去一趟。
陈钧在一旁小心地提议道,“陛下,属下认为您不能去。”
裴煦偏头,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阻拦。
陈钧:“公主殿下勤勉努力,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虽眼下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让旁人质疑,但第二次考试便是她唯一能当众证明自己的机会。陛下现在前去,所有人都会因陛下圣威将此事潦草带过,可公主依旧没有得到任何人的信服,那这段时日的努力辛苦,便白费了!”
“可是她如今腹中有个六月大的孩子,考一场便已是体力的极限,再勉强考第二场,孤是怕她身子撑不住。”
陈钧:“我们可从太医院另一个门口进去,静观其变。属下认为,公主可以做到的。”
裴煦方才一瞬间涌起的怒意,被陈钧三两下就抚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
“陈钧,孤发现你近来,能言善辩了许多。”他顿了顿,微偏了下头,“跟玉檀学的?”
“不是......”陈钧吓得两眼瞪大,险些忘了呼吸。
“你紧张什么。”裴煦语气闲散地打趣他,随后很快摆驾太医院。
他们到时,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裴煦没让他们通传,屏风之外的人不知他已经到了。
正巧,季枝遥将这第二份考卷也写完,太医当场查验对校,虽然有一些小细节没有注意到,但是这张卷子也答得相当漂亮,在场的所有太医都一致认为公主答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份试题,是微臣为太医院中的在职太医准备的,难度比先前第一套卷子高许多。公主应对这一份试题都能得心应手,更不用说简单的那份。”
章雪柔面色垮了一瞬之后迅速补救,换上那副无辜正义的模样,“可就算这样,她公然舞弊也不对。大人,您扪心自问,若是在场的其余考生被发现舞弊,第一时间便是要将他赶出考场,三年不得应考,谁又能有第二次考核的机会?”
季枝遥接连写了两张考卷,体力上吃不消。玉檀直接让太医院的人就地煎了一碗安胎药,用来擦汗的布巾已经洗了两遍。
底下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太医捋了捋胡子,思忖许久,最后也选择站在大众的一边。
“公主殿下,恕老臣直言,章姑娘说的有理。尽管下官能看出殿下确实很有实力,可舞弊之事......确实没有办法破例。”
季枝遥抬头表示理解,章雪柔抬手掩住口唇笑了两声,那举报之人也洋洋得意。
只是下一刻,她便缓缓起身,抬手敲了敲屏风,“偷听这么久,可真没礼貌。”
底下人根本没意识到那屏风后有人,注意力全都集中过去,好奇是哪个胆大妄为之人敢偷听旁人说话。
裴煦失笑,拨了拨腰间玉佩,懒散地从屏风后绕出来。
他们瞬间变脸,全部跪下拜见。
季枝遥却还是满面笑意,自己坐在高台上,甚至让裴煦在一旁站着。
“陛下,这会儿他们正污蔑我舞弊呢。”她眨了眨眼,眸中狡黠,“你信我吗?”
“孤信证据。”他毫不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