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再多选几日了。”她无奈地看了看外边暗下的天色,估计裴知安这会儿已经在用膳。
“殿下还进宫吗?”自从开始忙春杏堂的事情,她便一直没有再去看裴知安。陈观倒是日日都要见某个望妻石,每天来来去去都问差不多的问题,让他出宫自己来瞧瞧,又说不方便。
陈观没见过这样别扭的人,尤其是出于从前对裴煦的认识,他更无法理解。
季枝遥看着外面思忖片刻,到底还是摇头,“今日太晚了,我自己吃就好。”
“行。”
宫女把饭菜端进来,季枝遥看着这些精美的菜品,明明应当很馋,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忽然,她错觉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季枝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轻笑着自言自语:“这几日太累,都幻听了......”
可过了会儿,她真真切切又听到了裴知安的声音。
偏头看向门口,他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裴知安手里拿着一个大食盒,看着有他半身高。小跑着往季枝遥这边冲,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娘亲!”
她站起来,有些意外。再之后,她听到周围忽然安静,所有侍女侍卫都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裴煦?”季枝遥扶着玉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
“娘亲!儿臣参见母亲。”他原本想直接扑过来,不过想到礼数不周全,又把食盒放下,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你们怎么来了?”季枝遥十分意外,之前他们俩都只待在宫中,出宫来公主府还是头一次。
裴知安摇头晃脑地解释说:“父皇说想念母亲,让儿臣——”
“裴知安,再不进去,菜都凉了。”
他这话截断得很是时候,看样子,裴知安这小子没有按照他们约定好的叙述。
“你又喊他名字,温柔些。”季枝遥拧眉叮嘱,语气却也很柔和。
裴煦点了下头,好似真的听进去了。
“......”
原本一个人的晚膳因为他们俩的加入,变得没那么冷清。宫里带出来的菜确实比公主府里的好一些,季枝遥瞬间觉得今晚能吃两碗饭。
“你真的只是因为......才出宫?”她有意把裴知安刚才说的缘由略去,省去一些尴尬。
“还有一事。”他没有否认,语气自然续道,“明日重阳祭祀,你要来吗?”
饭桌上陷入一阵沉寂,季枝遥歪着脑袋,眼睛有些失神地盯着一碟菜。裴知安悄悄观察着,见氛围有些奇怪,主动打破,嘟囔着和他父皇说:“儿臣刚才说了嘛,娘亲很忙,没有时间去的。”
裴煦扫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她可以选择不去,但必须要问。日后若是你也遇到类似的情况,也不能以自己的角度替旁人做决定。”
他这句话仿佛在影射什么,季枝遥顿时回过神来,视线很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显得有些心虚。
明明这时候该心虚的是他!!
裴知安又学到了新东西,正把他父皇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心里记。等他差不多消化完,季枝遥和裴煦已经在夹菜用膳了。
裴知安:......
“所以娘亲,你明日跟我们一起去吗?”
季枝遥想了想,也留意到裴煦看过来的视线。他似乎希望自己去,可她却想不出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思索很久,她才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明日要见几位想来春杏堂的大夫,已经答应了别人,我就不去了。”季枝遥说完,旁边一大一小都有些失落,不过裴知安年纪小,不懂隐藏情绪,看得格外明显,“不过——”
她话锋一转,冲裴知安笑了下,“每年重阳节都会在宫中设宴,娘亲答应你,明晚一定陪你好不好?”
这孩子看上去骄纵,其实很好哄的。一句话,便把他搞定了,面上的小情绪全都收起来,乖乖地应声:“好!一言为定。”
...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宫。
季枝遥沐浴完出来见人还没走,便怀疑裴煦时故意的。她让宫人清理了一间空置的房间,腾出来给裴煦睡。
他面上应得自如,可到真要歇下时,裴知安一左一右两只手分别拽着他们俩,几乎快哭出来地在原地跺脚:“我不要!我就要和父皇母亲一起睡!少一个都不行——”
季枝遥:......
“裴知安,声音小一些。”
虽然他的这个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却不代表他能接受裴知安在自己耳边大喊大叫。严厉的语气,瞬间像一碰冷水浇灭这小毛头的热情,顿时不出声了,就是双手还紧紧攥着他们的衣袖,誓死不松。
明日他们要起的很早,季枝遥看着天色,终是不忍心,叹了声,“一起吧。”
这话是和裴煦说的。他刚才没有动作,就是在等季枝遥的意思。
公主府的床榻不大,只勉强能睡下他们三个。偏偏裴知安不知为何,睡时也要挽着他们俩的手臂,她手旁一寸便是裴煦的手,很清楚地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好在这天晚上,她很快就入睡。迷糊间,好像听到门开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