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声响落下,娇滴滴的小姑娘立刻疼得眼泪直飙。
肩膀被侍卫压得死死的,偏偏她的宫女安分地跪在地上,根本没有要帮她主子说话求情的意思。
哀嚎响彻长门宫,季枝遥转身回到座上准备歇歇腿,余光便见裴煦走了出来。
宋梓淑崩溃之际,仿佛见到希望般奋力往前扑:“陛下!陛下明鉴!!临安公主擅用刑罚,藐视陛下,还将我打成这样…”
裴煦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了季枝遥一眼。
季枝遥见他眼中有些迷茫,心里只觉得无语,低声提醒:“宋梓淑,此番新进宫的婕妤。”
他嗯了声,随即让人撤下刑具,转头问季枝遥:“怎么打人?”
季枝遥微愣,有些无助地摸了摸他今晨给自己的医书,想说不是他让自己在这看的,转头就不认了?
宋梓淑见陛下并未帮季枝遥,随即想上前继续哭诉。嘴已经打破了皮,红肿的有些难以直视,还一直聒噪地在他们耳边叫。
“孤同你说过,如此聒噪蠢笨之人,当拔舌毒哑幽禁掖庭。”
宋梓淑浑身一僵,大气不敢出。
先前伯父也曾提醒过她应当收敛脾性,见机行事。可那日她分明见陛下待季枝遥很有耐心,以为他是怜香惜玉之人……
“陛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父亲,我伯父的分上饶我这一次吧——”
裴煦走到季枝遥身边,垂眼看着那张只容一人就坐的椅子思索片刻,方随意问季枝遥:“她父亲与伯父是何人?”
提起这件事,季枝遥又是气愤,又稍微有些羞赧,“父亲是已故的镇国公,伯父是……”
她稍犹豫了下,看了眼底下的人,抬头与身侧的人对视,“礼部侍郎——”
“宋明风。”
第29章
宋明风这三个字说出来时, 裴煦面色微变。看向季枝遥的眼神略有深意,却不是从前那般玩味。
“原是宋明风的侄女。”
之前给季枝遥下毒药之事,因为牵涉到北面胡族, 他一直没有重罚他, 只罚了一年俸禄,准他戴罪立功。
宋明风也并不蠢笨, 一直小心谨慎没再有新动作。他将宋梓淑安排进宫, 定然有他的打算。而裴煦就这样将人轻易放了进来, 也有自己的道理。
他原想顺着宋明风好好查一查这人与胡族暗中勾结的证据,只可惜他的这个侄女过分骄蛮, 不能落在他身上的刑罚,只好由这个小姑娘受了。
裴煦叹了声, 慢步走下高台, 逐渐走近地上跪着的人。
宋梓淑恰好在此时挤出几滴眼泪, 看着让人怜悯同情。可惜, 她的方法用错了人。
“方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他语气悠悠, 可在场所有人听着,都不觉得他是想善了的意思。
宋梓淑僵硬地咽了咽唾沫,细声装傻:“陛下指的是什么话?”
裴煦背对着季枝遥, 只她一人没看见这人面对旁人时的面色有多冷漠。
裴煦:“你方进宫, 宋明风和教习的宫女应当同你说过,季枝遥是孤亲封的公主, 当着孤的面如此顶撞, 你想做什么?”
“陛下......臣妾不知!”她灵机一动, 给自己寻了条后路, “臣妾只是时常听闻旁人说公主殿下为旧朝之人,又时常陪伴在陛下身边, 恐会迷惑陛下。臣妾只是希望能清君侧,替陛下分忧——”
“清君侧?”裴煦冷笑着重复了这句话,“看来宋明风教的不少,连如何替孤整顿朝纲都说好了,是不是以为孤不动你们,你们就安全了?”
“陛下何意......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既知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臣妾便不会再敢冒犯,求陛下放过臣妾这一次,给臣妾弥补的机会!”
裴煦已然没了耐心,在她跟前缓缓蹲下,自始至终没与她有任何触碰。
宋梓淑一时慌张,忘记了伯父的再三叮嘱,下意识便伸手拉住他的袍角,只顾为自己开脱,全然没看到一旁已经走来一位提刀的侍卫。
根本无需下令,他们便知当如何做。手起刀落,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在长门宫中荡开。
季枝遥下意识闭上眼,反复吐息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恐惧。
任何主动触碰他的人,所有下场都是斩首。低微宫女也好,王权贵女也罢,都一样。
已经许久未见他动手,季枝遥抬头后仍然心有余悸。宋梓淑疼得几乎要在长门宫地上打滚,裴煦看着被弄脏的地面,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让侍卫将她扔到长门宫外罚跪,待血流干没气力了再请太医。
季枝遥在后面拉开他的抽屉,从里面找到他常用的沉香木,直接点了原木做香,放置在旁边的香炉里,待这股味道盖过血腥。
等做完这些再寻裴煦,他已经走到方才自己坐着的位置,手里拿着季枝遥今晨记录的医书注解看。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弄出太大声响,免得惹他心烦。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身侧后,她低声语气埋怨:“今日这两本医书有些深奥,看得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