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今日我进院子后,你去何处了?”
陈钧俯身回答:“今日殿下进去后,就有西澜的侍卫要来搜查我的武器,道西澜宫中不准外人携带武器。”
他这样说,季枝遥才发现他从不离身的两把大刀被收走了。季枝遥心乱的很,仿佛那根定海神针陡然撤走,觉得瞬时没了安全感。
陈钧立刻察觉到,低声安抚:“殿下安心,属下自有办法。”
季枝遥抬头,正巧与他视线碰上。只是陈钧立刻将头低下去,不与她有更多的视线交流。
她没当回事,叫玉檀在寝宫旁收拾一处能休息的位置,用屏风阻隔,供他们歇息。
若是在东栎,有任何下属敢和主子同寝而卧,都是去慎刑司领板子的。但此行特殊,西澜的宫殿每一座之间都有很远的距离,若让他们住在偏房,季枝遥出事他们都无法及时赶到。再有午时那样的怪事警告,她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一切都整顿好,眼看着天边的日头也落下了,便叫厨房备下饭食。
季枝遥翻着临行前从裴煦书架上随手拿的一本医书,随意学些医理。可不知什么缘由,天边突然响起三声沉闷悠远的钟声,像寺庙里的声音,却更加沉重,冷风阵阵中,显得格外阴森。
陈钧警惕地走到门边,盯着外边已经黑透的夜色。没察觉到异样,等来了送餐的宫人。两个面带笑意的老嬷嬷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笑着走进殿中。
季枝遥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回以淡笑,目光追随第一位嬷嬷,看着她把手中的菜放到桌上。
可当抬头,看到第二位时,她的面色实在没有控住。
她们两人都笑便算了,可若是连笑容都幅度都如出一辙,便叫人心中生疑。
看着两个人没有离开的意思,陈钧直接发话:“我家殿下不喜用膳时有外人打扰,你们出去。”
两位嬷嬷站在门两侧,动作僵硬却同步地朝一个方向摇头。
陈钧语气更生硬,季枝遥甚至从中听到了杀意:“我不说第三遍,出去!”
听到如此强硬的态度,她们俩才动作一致地抬起右手捂着嘴,嘿嘿嘿笑了三声,再转身看向季枝遥。
只加深笑意,不出声。像有所安排一般停顿了一盏茶地时间,才同步转身,推门,跨出门外,再关门离开。
所有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位。像被同时操纵的提线木偶,在异乡夜色里格外令人惊恐。
季枝遥被吓惨了,她们人一走,她便往旁边瘫软地靠着,喉中不时涌起股难忍的恶心。
陈钧将门关上锁好,随后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利落地在所有碗碟中测了一遍,没有发现下毒。
玉檀:“殿下要不还是吃一些吧,一日舟车劳顿应当累坏了——”
陈钧却在观察后出声制止:“殿下不要碰桌上的东西。”
他拿了一双筷子,将每一道菜上用作装饰的菜叶花瓣挑开,随便夹起一块肉,凑近鼻尖嗅了嗅,之后便将东西扔回菜碟中。
玉檀不解地问:“陈大人,你这是何意啊......就算你是陛下的近侍,也不当如此轻视公主。”
陈钧俯身解释:“殿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属下五感比旁人灵敏,这些菜,不,是整座西澜王宫都有问题!”
玉檀一下浑身汗毛直立,往季枝遥身边靠:“什、什么啊!你不要吓人......”
陈钧没说旁的,只指了指盘中的饭菜:“这些膳食中有腥血气味,嗅着不像兽血。”
季枝遥听完倏尔抬眼,看向远处书桌后的窗户。
有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第39章
陈钧原准备追出去, 可是只往前两步后就没再动。
他眼尖地发先另一侧的窗口也有一人头发的倒影,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
季枝遥:“方才什么东西从窗口闪过?”
陈钧嘴上回答着,置于身前的手却小幅度地指了指对侧窗口, 季枝遥看到后立刻会意, 心跳得快极,语气努力保持平静:“今日实在困倦, 都出幻觉了。”
陈钧:“殿下胃口不佳, 将这些饭食端到门外, 晚些时候让宫人收走。”
玉檀咽了咽口水,伸手拿着盘子, 手却止不住地抖,也不敢往前走一步。玉檀在宫中服侍多年, 却不曾遇到过这样惊悚的情况。到底是女孩子家, 还是害怕得不敢动弹。
陈钧见状拿过她手中的东西, 推开门走到外面把饭菜放到地面上。环顾四周, 没有一个人。而再越过宫墙看远处的其他宫苑, 灯光也很微弱。
一阵凉风刮起,树叶卷起一个弧度又摇摇晃晃地落下。陈钧没再多停留,将门重新关上锁好。
才入夜, 眼下的氛围已经叫人不敢放松。原本让他们在偏厅歇下, 被晚膳再吓了一回,她果断让他们将软榻搬到自己床边, 中间只用屏风阻隔。
陈钧睡的晚, 一直守在门边, 警惕周围所有动静。后半夜季枝遥醒过来, 点了一盏灯在床上读书,让陈钧歇下。
他将自己藏在身上的一件暗器发簪放入她手中, 告诉她如何使用后,才浅眠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