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卫生间里,赵茉也发现了叶树岩的不对劲。
他们两个都没什么洁癖,日常虽然也会把家里清扫得很干净,但也只维持在普通水平的打扫,不会有太夸张的清洁方式。
比如卫生间的水池,他们会定期擦洗,但不会在每天早上刷牙洗脸之后都把它洗一遍,在民宿或者规则之境这样的地方更不会太讲究。
可今天,赵茉眼看叶树岩在洗脸之后就一语不发地洗起了水池,把边边角角都洗了个干净,干净得发光。
“老叶?”赵茉被他的举动搞得瘆得慌。
叶树岩闻声扭头看她,视线刚投过来时,赵茉捕捉到一抹不正常的精光。
下一秒,那抹精光消散,叶树岩恢复正常,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对劲:“我是不是被污染了……”
他紧张地看了眼妻子:“今天我隔离一下吧。”
“应该不是被污染吧……”赵茉深思道,“我们也没做什么违规的事情,凭什么被污染?我看还是一会儿先和小汐他们商量一下。”
“也好。”叶树岩勉强稳住心,看着自己的手却觉得很难受,思索再三还是先放纵了自己一下,认认真真地洗了两遍手才走出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一家三口坐到早餐桌边,叶汐和肖冷一起将早餐端上桌,然后便主动讲了各自的梦境。
这一回大家发现赵茉和叶汐的梦境是一致的,叶树岩和肖冷的一致。
然后肖冷又说起自己早上的异常举动,叶树岩趁机说了自己的洁癖,连带着把他们的推测也讲出来。
双方的想法不谋而合,气氛顿时欢快了些。
“试试看!”赵茉笑道,“你们俩加油和怪癖做抗争,反正那也不是你们真正的怪癖……你们说服自己!”
“嗯……”肖冷颔首,“试试看。”
往后的一整天,肖冷和叶树岩过得非常艰难。强迫症和洁癖的影响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在早餐前只是初现端倪,但在早餐后很快就发展到了心理疾病的地步。
叶树岩在沙发上坐立难安,脸色憋得通红,赵茉坐在旁边想攥住他的手安慰他,他触电般躲开。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很无助地跟赵茉说:“我觉得……不太卫生。”
赵茉哭笑不得,想起在电视柜里看到过扑克牌,就问他:“要不咱干点别的给你换换脑子?打牌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叶树岩惊慌失措地摆手,“牌也很脏……”
赵茉无语了:“可是你要跟那种感觉抗争啊!”
“我知道……”叶树岩的手不安地在大腿上搓着,“我其实……我其实一直想起来大扫除,就是在抗争才忍着没动。但打牌……打牌……”
他现在一想扑克牌就觉得上面布满病菌,那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实在很难迈过这道坎。
“好吧……”赵茉也不好逼他太狠,又想了想,起身进屋,“这样吧,我去给你找个眼罩,你什么都别看,眼不见为净,好吧?”
“好……”叶树岩答应了。
然而事实却是,眼罩他也嫌脏。
眼罩是蒸汽眼罩,一次性的,他亲手把它从密封包装里拆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嫌脏。
「要抗争」的想法让他忍着恶心把眼罩戴上,可他忍不住自己的脑补。在黑暗中,他感觉眼罩与眼皮之间爬满了小虫子,他越克制就想得越厉害。
大概三分钟后,叶树岩还是输了,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把扯掉眼罩扔在茶几上:“我受不了了!!”
赵茉无语凝噎。
另一边,肖冷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
由于1楼的杂物比较多,更容易激发强迫症,他在早餐后就回到了2楼。
叶汐陪着他,本来是想让他好好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可他进屋就忍不住想把各种东西摆齐。
在他现在的世界里,牙刷应该摆放成完全一致的角度、毛巾应该挂得完全齐平,被子……最好是叠成豆腐块。
凭借坚定的意志,肖冷一直没有允许自己动手,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习惯,这是鬼上身,难受得在床上挣扎,看着很像犯了毒瘾,但他就是忍住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傍晚时分,肖冷去了趟卫生间,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床前有两块砖的花纹没对上……
这个细节让他的崩溃一下子冲破了防线。躺在床上放空的叶汐只听扑通一声,撑身坐起来,就看肖冷六神无主地跪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是跪在了那两块没对齐的砖前。
叶汐顿时也注意到了那两块砖,慌忙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别看……走走走,咱下楼!咱下楼,行吧!”
“行……”肖冷低哑的声音充满委屈。
叶汐于是就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扶了起来,然后直接往楼下带,尽量不让他看到更多东西。
到了1楼,她却发现妈妈也很崩溃。
“老叶,别洗了!这样下去不行啊!”赵茉在厨房的水池前拼命想把叶树岩手里的碗抢下来。
叶树岩快哭了:“我知道这样不行!就这一个,你让我把它洗完,我爽一下!”
赵茉:“你都用这个借口洗了十二个了!!”
叶树岩几近崩溃,他很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会很危险,可他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