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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海棠_怀南小山【完结】(69)

  窗外似远又近的雨声给此刻的景一点恰到好处的配合,像是大小星辰在身边簌簌流过的微妙动静,这种深沉的色泽与飞快的流动,令她觉得窒息又畅快。

  纪珍棠不由地笑起来,眼尾微微泛潮。

  钟逾白平静坐在沙发上,叠腿悠然,没有随她一同去看。

  他长指轻勾,拨过手边唱片机的唱头,而后将其轻轻地搁在黑胶唱片上。

  滋滋呀呀的电流声响起,几秒后,老歌的旋律轻奏,优雅的,舒缓的,由钢琴做伴奏,一曲很适合夜晚的《moon river》。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月亮河,宽一英里多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来日优雅地见到你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哦,织梦人,那碎心人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 your way

  无论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纪珍棠抬起手,她数着星星,一颗两颗,好像在指引着她走向童年。

  “这是牛郎星、这是织女星,这是天津四。”

  “真的是大三角!天啊,好久没有见到了……”

  钟逾白坐在暗处看着她,听着她清脆的笑声,脸上挂着一点自然的、斯文的笑意。

  “你也爱看星空?”纪珍棠歪过脑袋,对上他的视线。

  钟逾白想了一想,沉沉地说:“在我小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教我认星星。”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没有被歌声盖过。

  唱片机慢吞吞地流转着,像是在这天夜里,在此刻的浓稠情调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慢的时光。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两个漂流的人,去环游世界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好看的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 'round the bend

  我们在同一彩虹末,凝望在彼岸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我可爱的朋友,月亮河,和我

  几分钟后,旋律结束,风灯重新亮起。银河渐渐远离,纪珍棠不无失落地看着归于平静的天花板。

  好一会儿,她意犹未尽地坐起来,在床沿,面朝着他。

  钟逾白说:“请市天文馆的设计师来做的,喜不喜欢?”

  纪珍棠颇感微妙地顿了顿。

  想着,他这话替换成“好不好看?”或者“怎么样?”是不是更合理些?

  喜不喜欢,满不满意,倒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一般。

  有种投其所好的意思了,投其所好这个词很危险,不如阴差阳错更让人心安。

  纪珍棠望着男人慵懒得显现不出神色的眉目,她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戒断反应。”

  他抬一下眉:“愿闻其详。”

  她拿自己做解释:“如果我的梦醒了,发现所有快乐的都是假象,痛苦和折磨才是事实。我会倍加伤心。”

  钟逾白说:“我说过,不要醒来,就是不会让你醒来。我说捧着你的心,就不会让它摔下。”

  他讲话很沉稳,不带方言,口齿清晰,加上音色醇厚,显得分外的掷地有声。

  一字一顿的音节,郑重得像是一句誓言。

  “你这话说的,”纪珍棠勉为其难地一笑,把话说得很轻松,实则句句要看他眼色出声,“说好的,我只是个唱主题曲的,怎么好像……变成老大的压寨夫人了?”

  钟逾白扶着下颌,没有看向她,视线松松地落在窗外的树梢,但让她观察到他脸上的散漫一笑。

  “你……你不会想包.养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纪珍棠心跳得像犯病,呼吸也变得乱七八糟。

  他哑然失笑。

  是觉得这话天真?还是被戳中目的一般,无可奈何?

  钟逾白不置可否,举止间削弱了郑重,手里擎一只红酒杯,反问她一句:“你愿意吗?”

  纪珍棠猜到他不会说心声,语气怠惰下来一些。

  少顷,她说:“我说实话,有的时候还真挺想的,天上掉馅饼谁会不捡啊?可是有的时候呢,也有点骨气,想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很矛盾的,不矛盾的人才不会东想西想。”

  钟逾白听完,简单应道:“人都很矛盾。”

  纪珍棠悄悄打量着他,露出一种“我只是一只小菜鸡”的眼神,忐忑不已地说:“说真的钟老板,我、我还挺怕你的。”

  用怕这个字,总结对他的情绪,显得很单薄。

  往深了说,她是很期待,又很害怕。

  期待的是,他的身上有吸引她的东西。

  害怕的是,除却吸引她的点,他全是未知。

  “哪一方面?”他问。

  “方方面面。”

  钟逾白看过来一眼,明明没表情,但她知道这是在问:怎么说?

  相处久了,慢慢地,她也在成为能够读懂他眼神的心腹之一,于是回答道:“因为好多人都在警告我,离你远些。”

  钟逾白用拇指指腹在杯壁轻轻摩挲几下,沉默之间,检索出一个名字。

  “钟珩。”

  纪珍棠撇一撇嘴巴,歪过脸去,没好气:“他最恨我,咬牙切齿,在等着给我收尸呢。”

  几秒后,钟逾白笑了一声,冷冷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太确凿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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