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沈行钧的脚步明显一滞。
在这般亲密接触上,她难得主动了一回。
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了,就让她……大胆一次吧。
……
沈行钧的步子很快,即便抱着她也丝毫不见他费力,很快就将她抱进了屋内。
医官的确已经到了,她心里害怕,躺到床上放下纱帘便不肯出来。沈行钧刚要去哄,却恰闻到屋内一阵莫名的药香。
他皱着眉环视四周,吩咐医官不得擅动,便循着药香跟过去,药香愈走愈浓,直直将他引到了一间小膳房里。
看到那膳房里未来得及扔掉的药渣,他一贯冷静的神色再一次失了掌控,阔步往前几步一把拈起了那黑漆漆的东西,放到鼻尖来嗅。
她偷偷在喝什么药?为何他竟不知晓!
这小膳房他是翻修这座揽景阁给她住时,特意吩咐人想办法装在里面的,为的就是让她随时可以做些喜欢的东西来吃,不必大冷天的往主院那间大膳房里跑,可她竟……瞒了他在这里偷偷来煎药!
这药未经府上医官查验,她是如何敢入口的!
他取了药渣赶回她寝屋时的脸色应当很难看,以至于正远远坐在一旁整理药箱的医官都吓得跪到了地上。
“温延,给本王查。”
他开口极冷极冷。
青杏小小的一团蜷在床上,透过纱帘,她看到沈行钧负手而立,薄唇紧抿,眸色冷冽,是那个分毫不允许旁人在他面前造次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模样。
她心里骤然一沉,大抵也猜到,他发现了她从外面买药的事。
都怪她忘记提醒银朱将药渣清理的彻底些,她本以为,她的病症是由那位名唤温延的医官诊出来,再亲口告知他的。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边,温延正紧皱着眉头,细细闻着那药渣。半晌,他朝沈行钧一拱手:“殿下宽心,这是治疗体寒之症的方子,药材亦没有什么问题,如此用药,想来是出自悬济堂那位柳大夫之手。”
沈行钧暗暗松了口气,缓了脸色。
他行至青杏身边,眸中微黯:“杏杏,你……知道了?”
“知道,我那时候醒了,听到你们说话了。”她用力摁下心中的紧张,偏了头不去看他,“昨夜,我不是朝殿下发脾气,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声音越来越轻。
“我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却还要生气,难道不是你在瞒着我吗?”
“本王没有想瞒你。”
沈行钧坐在床边,因着有外人在场,只隔着纱帘与她说话。
“昨日医官也只是猜测,本王不想徒增你的烦忧,这才一大早就请了他来诊,若是,本王一定事无巨细地讲与你听,与你一起面对。”
他将手伸了进去,她却不肯过来握。
他喉中微堵,未曾转身,却询道:“你口中的那位柳大夫,认识?”
温延在后面应得快:“是,她是帝京有名的女大夫,下官曾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本王没见过她。”沈行钧起身让了路,“她开的方子,本王不放心用,你重新诊,重新开。”
“是。”
温延应声上前,坐到了床边的木凳上,恭谨唤道,“王妃。”
青杏咬咬唇,没再躲了,慢慢将手臂伸了出去。
他若想要一个答案,那就当面给他好了。
温延往她的手臂上放了块绸巾,才细细搭了上去,不多时,他起身向沈行钧微微点点头,重新拟了个方子出来。
“殿下,下官去为王妃煎药。”
“下去吧。”沈行钧淡声道,“她脚上方才被剑砸了下,你开些活血消肿的药来。”
“是。”
他走的时候,颇有眼色地将门关上了。沈行钧褪了外袍,轻轻掀起帘子,揽着她靠在了床上。
“就因为这个,想与本王和离?”
她只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声音很弱,“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撕了那和离书?”
“从未。”他语调很沉稳,“杏杏,本王眼里只有你一个,你为何会觉得本王仅仅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你,不爱你?”
他揽着她,不由分说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还是那么不信任本王,我听了是真的难过。”
她不信:“你难道不想要吗……”
“本王若说不想与杏杏有个孩子,未免太过虚伪。”他答得很坦荡,从温延方才对他微微点头之时,他就已然从心底接受,“但如果这孩子要让你经年累月的灌汤药,使偏方,熬坏了身子才肯来,本王绝不要。”
沈行钧的话中,有种很让她安心的力量。
“本王不允许任何人这般折磨你,哪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却还将她的腿屈起来,轻柔地给她揉着脚背上的红肿。
这动作有些难做,他难免身子往前倾了些,未有时间挽起的墨发就那样垂落在她的面前,带着她熟悉的竹叶香气。
她没忍住嗅了嗅,别扭道,“总有别的女子不需要灌汤药,就可以有的。”
“杏杏,你又调皮。”他的手在她脚腕处用力紧了紧,以作警告,“你敢往府里抬,本王就敢往外面扔,本王脸皮厚惯了,不怕人议论,就看你好不好受。”
“你……!”她声音终于甜了,“你真讨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