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川果断而无情地告知了她这一消息。
“……”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水里，“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还有、还有殿下他……他还好吗？”
“殿下无碍。”
他本来是蹲着的，说罢，他竟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温泉池边，向她叩了首，“属下，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诶，你别这样……”她小手拍了拍他的膝弯，“干嘛突然正经呀，你快点和我解释解释这些事情……”
少川喉中微微生涩，低头笑了笑。
他家殿下与王妃还真是相像，这件事几乎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病，可他无论是求罚还是谢恩，他们一个让自己赶紧去睡觉，一个又匆匆忙忙岔开了话题，都是明显地不愿意再提及此事，生怕加重他心中的负担一般。
他并没有起身，只细细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陆明浔自缢、丞相入狱这样的大事也丝毫没有遮掩，亦包括她为救殿下失血过多一时失忆，闹出的许多趣闻。
青杏面上的表情由担忧再到震惊，最终又有些窘迫：“那个，我失忆后闹出的事，就不用一一告诉我了……”
她还真不如彻底忘个干净。
少川难掩唇角的弧度：“是。”
“原来这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沉吟着，似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般大的信息量，“那……那你和姐姐呢？”
他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追问，一时有些语塞。
见他如此，她眸中更是担忧：“你和姐姐……结束了吗？”
“本就没有开始，又何谈结束。”少川垂眸应道，“属下已然将身契归还给殿下了，自此之后，属下会好好陪在殿下与王妃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你……”她微微蹙起了眉，“你怎么这么倔呀……这件事不是姐姐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坏人都已经伏法了，你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属下打小就倔。”少川忽然玩笑一句，似是不愿意再继续聊下去这个话题，“殿下与王妃这般好，属下自然是要好好跟着享福。”
青杏心思向来缜密，默默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了……”
一时也跟他说不通，或许等这事过去好久好久，他才能彻底放下吧。
她又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膝弯：“不许跪着了，你要是再不听我的，我可跟殿下告状了，就说你……你不敬王妃！”
“好好好。”
少川无奈笑笑，起身将茶壶一并拿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一杯一杯给她倒着茶，“王妃头还痛吗？”
“跟你说会话，好多了。”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热茶，“就是……我、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呀？我感觉我可任性了，而且什么也不会，到现在王府的账簿还得你帮忙打理。”
“自然。”他不假思索道，“王妃善良纯真，对所有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好，王府里人人都喜欢您，连属下在您面前，也总是不由得放松下来，王府现在有您与殿下唱着红白脸，事事都办得顺利，人心也稳固的不得了……”
他说起来没完了，青杏听得有些害羞，连忙打断他：“好啦好啦，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瞥见她脸颊上的一抹红晕，少川大胆调笑道：“王妃还是如今这样更亲切一些，失忆的时候……属下真是受不住。”
“少川！”
“王妃息怒、息怒。”他连忙告饶，“王妃既好些了，属下去叫殿下过来吧。”
“等一下……”想起她干出的那些事，她稍稍有些尴尬，“你能不能不跟殿下说，我都想起来了呀……”
“王妃又要属下帮忙瞒着？”少川夸张地往后跳了跳，“上次属下瞒着殿下，都快被藤鞭抽傻了。”
“呃……”
还没待她说什么，外面蓦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忙闭上眼睛，“嘘——”
少川亦是注意到了，放下茶壶便迎了上去：“见过殿下。”
“嗯。”沈行钧脚下未停，“杏杏好些了吗？”
“王妃已然醒了。”
“辛苦，下去吧。”
少川错愕抬头，随即松了口气。
幸亏没问他王妃有没有恢复记忆，这可不算他隐瞒啊，是他没问！
那边，青杏心虚地睁开了眼，用极甜的语调开了口：“殿下来了呀。”
沈行钧亦是只着一身里衣，缓缓入了温泉，眉眼温和：“这药泉泡着，可还舒服？”
她本想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可抬眼一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她竟莫名有些想哭。
她本身最深刻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躺在床上，生死未明的时候，明明已经询问过少川，确定他无恙了，可眼下亲眼见到他好端端地待在自己面前，心下那份苦涩与激动几乎难以抑制住。
“殿下……”
她往前游了游，一下子抱住了他，小脑袋伏在他的肩头，竟是偷偷抽泣了起来。
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大事，她终是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有多么可贵，多么的千金不换。
沈行钧微微有些讶然，怔了片刻，便抬手用力拥在她腰间，语调愈发温柔：“好了，不哭了杏杏，不哭了。”
“你还好吗……”她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