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殿下待杏杏极好,民女对殿下只有感激,不曾畏惧。”
“手里拿的什么?”
闻言,青桃的笑僵了僵,手在桌底攥了几下,方摊开来,将手心那未拆封的小白药包放在了桌上。
“是药。”
“什么药?”
“能与殿下……春宵一刻的药。”
沈行钧皱起了眉,眸色一凛。
“你倒是坦诚。”
“爹娘想让我给殿下做妾。”青桃低着头,仍是那柔和的语气,“因为杏杏不听话,不会和殿下提要求。”
沈行钧冷冷审视着她:“不怕本王杀你?”
“不怕。”青桃很快答道,“因为民女并不赞成这样卑劣的手段。”
说罢,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神色如常。
“所以并没有放。”
沈行钧盯着她的反应,良久方道:“你与你的家人不太一样。”
“利欲熏心,总会丧失底线。”她笑着摇了摇头,“民女来此,只是碍于爹娘所逼,殿下便允我长坐,与殿下一同等杏杏回家吧。”
他没有拒绝,垂眸看着那明月的光影在碧绿的茶汤中摇晃。
“……杏杏手臂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问道。
“殿下注意到了?”话刚出口,青桃又掩了掩嘴,“瞧我说的,都是夫妻了,如何看不到。”
她的笑仍旧温柔,却难免有一丝极深的哀伤。
“杏杏与阿玄是双生子,年纪相同,便经常在院里玩闹,都是小孩子,本也没什么事。”
“却有一日,不知怎么阿玄惹杏杏不开心了,杏杏便生气训了他几句,结果阿玄……力气大,一把就把她推倒了,正摔在院内燃着的柴火上。”
沈行钧听着,心中骤然一紧。
“阿玄也怕了,去火里拽她,不小心烧到了自己手指,爹娘赶过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就赶紧抱着阿玄去看大夫了。”
“她呢?”沈行钧嗓音微哑。
“我那时在煮饭,从灶台上下来时,才发现她一个人躺在院里。”青桃苦笑道,“时间太长了,治不好,便留了个长疤。”
“所以,在决定先扔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选了杏杏。因为这条长疤……太难看了,她长大了,也是不好嫁出去换聘礼的。”
青桃抬起头,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位高大俊朗的男子。
“谁知命运弄人,杏杏这般幸运,不但活了下来,还得遇良人。我是发自内心地感激殿下,也希望殿下能原谅她今日的任性,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行钧喉中微哽,叹了口气。
“本王不会怪她,你不必如此谨慎。”
他放下了茶杯,杯底与石桌相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你是她很好的姐姐,如需本王相助,随时可以提。”
青桃微怔了下,摆了摆手。
“我不是因为想要殿下相助才同您说这些。”
她眸色平静,窥得深了,却能看清那深藏眼底的绝望。
“人生至此,憾事极多,也不知从何补救,若说所求,也只求殿下能不忘情分,与杏杏一人携手共老,莫要负了她。”
沈行钧沉默半晌,轻轻颔首:“本王从不允诺旁人,今日愿破例。”
青桃起身一礼:“多谢殿下。”
“坐吧。”沈行钧抬手道,“听你语出不凡,你读过书?”
“读过一些,深夜无事,便会捡阿玄的书来读,偶尔他心情好,也会给我讲讲词句。”青桃恭谨道,“只是不知……杏杏可读过吗?”
“嗯。”他音色低沉,“本王的父亲,曾经照顾过她一段时间,为她请过先生。”
“太好了。”她感慨道,又自知失态地笑笑,“她小时候一直想读的,可惜爹娘不让,殿下一家的恩情,当真是以命相报亦不为过。”
“无需回报。”沈行钧淡淡道,“她为人纯善,自是值得旁人待她好。”
他没怎么夸过人,出口生涩得紧,恰在此时,方才遮挡住明月的云层消散开来,干净的月光肆意倾泻在他的身上,与那暗紫色衣衫上的金线蟒纹遥相辉映,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当称天人之姿。
青桃连忙挪开视线,朝不远处的矮山头看了过去:“……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知道回来。”
沈行钧也跟着看向山头小亭中那个朦胧的人影:“那个小亭?”
“对的殿下。”青桃点头应道,“杏杏自小就喜欢跑到那去,不远的,很快就走到了。”
“你先回去吧。”
沈行钧起身离去,锦靴踩在冷硬的泥土上,一步步洗去月光清辉,步入阴影中。
“太晚了,本王去接她回家。”
作者有话说:
【乱入小剧场】
少川:宣布个事情,我个人觉得殿下应该要动心了。
银朱:某些人剑使得好,脑却跟不上,府里人早都看出来了。
路过的青杏:什么东西?什么心?讨论午膳怎么不带我?
少川:(目瞪口呆看着某王妃离去)……要不我开个局,赌哪位先告白?
银朱:一两银子,必然是殿下。
少川:我家殿下你是一点不了解,十两,我押王妃。
沈行钧:(幽幽出现)一百两,本王押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