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青杏连忙摆手,说出口的话倒是甜,“殿下人真好。”
“……少川曾与本王说过,姑娘家一直对男子说他是好人,不是什么好话。”
“啊?那他话本看得还挺多的。”
“所以?”
她委屈地撅起嘴:“殿下……”
话未说完,木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轻叩声,是个丫鬟。
沈行钧起身去将丫鬟煎好的药亲自端了过来,也没有留人侍奉,只自己坐回她身边。
“有些烫。”他持着一柄精致的小白玉勺搅了搅那碗黑漆漆的药,“刚刚想说什么?”
尾音甫一落下,他试图将药送到她嘴边的手就狠狠一抖,白勺上的药瞬间泼到了软被上,甚至溅了几滴在她白嫩的小手上。
沈行钧微微一怔,放下碗去看她的手:“烫到没有?”
“没有没有,就一点点。”她拂去了手背上的水珠,“多洒点好,多洒点少喝点……”
“……”
沈行钧再一次舀了一勺,尝试将药送到她嘴边,奈何他勺子举得实在是太靠上了,青杏梗着脖子去硬喝,好不容易喝下上面的一层,他也不知稍稍往她那侧倾斜一下,剩下勺底的那些她怎么也喝不到了。
“……殿下。”药苦得她龇牙咧嘴的,“求求你,让我自己喝吧。”
“抱歉。”沈行钧神色有些不自然,“本王从未喂过人喝药。”
他自觉不该再不要命地埋在公务与奏折里了,也是时候学一学必要的生活技能。
“没事的殿下,我不是也不会给你穿衣裳吗?”
她轻轻接过药碗,绝望地看着那一滩乌黑的药汤,默了默。
“好难喝。”
“全部喝完。”沈行钧盯得死,不肯放过她,“喝了药便好好休息,身体若无碍了,我们便动身回帝京。”
“好吧,那……我喝完就睡,殿下先去休息吧。”
她痛苦地抿下一勺,抬眼却见沈行钧仍在床边一动不动。
“殿下?”
“……本王与你是一间房,你要本王去哪。”
“讲道理,真的不能再要一间吗?”
“不能。”
“……”
-
翌日晌午。
沈行钧负手立在膳房内,冷眼瞧着少川一副狗腿的模样单膝跪在自己身前。
他凉凉询道:“事情没办好?”
“殿下明鉴,这河面上冰层实在厚得很,属下戳坏了府里带来的三把剑,又借了隔壁百姓家的凿子,这才勉强戳了个洞,那河水当真是刺骨得凉……”
“说重点。”
“……好不容易才找着一条。”
“一条够了,拿来。”
少川神色僵了僵。
“……不就在您面前吗?”
沈行钧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木桌上放了个小缸,缸内的水清澈见底,能清晰地看见缸底有一条正活泼游着的……小鱼。
“这么小?”沈行钧微愠道,“你是拿给本王吃还是给本王赏玩?”
少川讪讪一笑:“殿下,没有赏玩这种鲤鱼的……”
话音刚落,他敏锐地在地上一滚,躲到了桌子后面。
“属下真的尽力了,您别生气!等回了帝京,自然是有大鱼的,殿下就当练练手!”
“罢了。”沈行钧皱着眉拿起水缸晃了晃,“许久没有做了,先试试。”
“是。”少川松了一大口气,“属下记得,殿下上次做鱼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呢,做好了属下还有幸尝了一口。”
……有幸尝到那么难吃还糊了的鱼肉。
“嗯,本来是学来给父王母妃做的,后来也不需要了。”
少川神色微微一滞,低声道:“殿下节哀。”
“去找个酒楼的厨子来,本王跟着学一学。”他没再说什么,“礼部尚书说了,‘抓住夫人的心,第一步就先要抓住她的胃’。”
……他家殿下与礼部尚书整日里都在密谋什么?
少川偷偷擦了擦汗:“……是,属下这就去。”
厨子很快便到了,爽朗的笑声自老远就传了过来:“是这位公子想给自家夫人做鱼啊,您可找对人啦,鄙人姓青,可是这十里八街都闻名的厨子!”
沈行钧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下:“你也姓青?”
“是啊,我们这附近好多人家都姓青呢。”青厨熟练地从角落里拽出两根葱,“公子还认识旁的青氏人吗?没准小的识得呢。”
“没什么,只是赶路时路过一处人家,借了些水喝,只记得主人家唤作青乐山。”
“哦,他家啊!”青厨一脸鄙夷的表情,“挺不是东西的,卖女儿换聘礼,钱都花到自家小子身上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那小子次次书院考核都是垫底,都快被退学了,哈哈哈……”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缸里的鱼倒在了案上,“来,公子,小的先教您杀鱼,您别害怕,这……”
话未说完,沈行钧便熟练地一抬手,让那鱼彻底不动了。
“哎哟公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是个狠人呐。”
他称赞着,又手把手地去教沈行钧调试油温,准备配料,直到下锅收汁,他都事无巨细地一一交代好。
“不过,那个谁家最近可有发迹的迹象啊。”等鱼熟的过程中,青厨又接着唠起嗑来,“听说啊,他家早些年扔掉的二女儿,居然成了当朝摄政王的王妃!哎哟你说说这,估计过不了多久,人家小子就去太学读书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