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她微愠道,“那要这么说,这满院子都是他买的侍卫,他心情不好全给杀了也无所谓了?”
“……是的小姐。”
“荒谬。”她用力推开她,“我觉得他这样做不对,我必须告诉他我的想法。”
她找了他好久,最后竟在主院最深处那间无人踏足的小阁楼找到了他。
见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沈行钧放下了书:“杏杏来了?坐这里来。”
她没过去,连平日的礼都未给他行:“殿下,你为什么罚少川那么重?明明这件事的错在我!”
“他没有错吗?”沈行钧微微蹙了眉,“有事不报,擅自做主,他还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还将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本来就被你打成那样,已经算是罚过了,你还纵容其他侍卫去争他的位置,万一他真出了事怎么办……”
“他出不了事。”沈行钧眸色平静,“他若连那些人都解决不掉,早就该从这个位置上给本王下去。”
见他完全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青杏也有些急了:“你就这么相信他?”
“信。”
“刀剑哪里有眼,你身边的位置谁都想要,万一……”
“杏杏。”
他忽然沉了沉语气。
“你又想为了别人,与本王吵架?”
“我没想跟你吵架,少川也不是别人,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真的不好!”
“他只是一个下属,也要来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沈行钧面色有些不虞,“若他本事这么大,本王看也不用治了,直接命人处理了也罢。”
“你疯了!”
青杏有些激动,说出口的话也再顾不上什么礼数。
“沈行钧,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从来不觉得你喜欢我就要把我捧到天上,却把其余所有人都踩在地上,视为草芥!”
“少川跟了你那么久,他也是我们的家人,他和我们一起出门,一起吃年夜饭,尽心尽力地给你办事,你知道的,他宁肯死也不可能背叛你,你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对待他的命……”
“我们可以只有彼此,但不能只剩彼此啊……”
说着说着,她慢慢蹲到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你去看看他好不好,去看看他……”她带着哭腔开口,“他真的好疼好疼的……”
“他跟了你那么多年,沈行钧,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他身上全都是血啊……”
“……”
沈行钧默默叹了口气,也蹲在了她身边。
“杏杏,你太善良。”
他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不哭了,你一哭,本王心便跟着痛,你的话……本王会好好想一想的。”
闻言,她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谢谢殿下。”她垂眸啜泣道,“少川他……若是醒了,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殿下。”
“嗯。”他不置可否,“杏杏,你总是会为别人着想。”
“都说了,少川才不是别人,少川是我们家人……”
“好。”
沈行钧有些无奈。
“本王始终认为,家人一词,当属你我,你如今这般想,倒显得本王有些狭隘了。”
青杏看着他,也不免仍有些难过。
其实也哪里怪得上他。
他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对身边人好一些的意识,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命令,令人胆寒的训斥,见血就如见普通的白水一般习以为常,几乎可以称之为凉薄。
可是她仍是觉得人不应该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殿下,殿下——”
门外是银朱的声音,青杏听了心里登时一紧,这里她记得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隐秘之处,银朱怎么……
果然,沈行钧语出不善:“放肆,谁允许你擅自闯过来的?”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见门开了,银朱一下子跪到地上,“医官说少川大人烧得太厉害,身上所有的伤口也都没有及时处理,过于棘手,可能需要批些银两去帝京最好的医馆里买药来……”
“怎么会?”青杏有些急了,“医官不是说他睡几日就好了吗?”
银朱不知该如何解释,神色悲戚:“少川大人他……好像不是很想活……”
“买药买就是了。”沈行钧沉沉打断,“你没有银子自己写了文书去取,来找本王不是耽搁时间?”
“太多了,奴婢不敢拿……”银朱叩首道,“医官说是需要一株月明时生就的灵草做药,还说这药特别贵,够殿下买几千个护卫……所以就让奴婢问问殿下……”
她嘴唇颤了颤。
“……救还是不救。”
“殿下!”
青杏吓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子,眸中又惊又惧。
“殿下,少川……少川不能有事,你救救他,你救救他殿下……”
她死死抓着那衣袖,仰起头满眼是泪地一声声喊着他。
“他罪不至此的,你若是觉得罚不够没解气,你罚我好不好……殿下……”
沈行钧被她拽得直晃,低低地叹口气。
“月明灵草。”
他沉吟着。
“剑上有毒?”
银朱微微一怔:“殿下您……怎么知道?”
沈行钧并未答话,只那眉却蹙得愈发的深,眸中亦是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