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安轻声问。
青年侧过脸，为了方便秦远安，宫殿中各处都安装了照明之物，微黄的光线投射而下，在秦远安的脸上打下浅浅的阴影。
在微黄的光线的映照下，原本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仿佛有蜂蜜流淌，暖色的色调很容易透出暖意，与冰冷的、长久不变的深渊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伴侣”这个词，有些突兀地浮现出来，恶鬼似乎有些了解这个身份的含义：不会分开、不会背叛、不会别离。
但是有时候，这也只是期望而已。
“亦是，亦不是。”青年的声音有些低，秦远安没有听见。也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答，秦远安很快就拉着恶鬼去做其他事情了。
过了些时日，秦远安才明白恶鬼之前沉默的原因。
数百位鬼魂站在一旁，面前摊开着各种文书和堆积的各种珍宝。
秦远安一脸茫然：“这是啥？”
注意到秦远安的表情，有细心的鬼魂帮忙解释。
“这是深渊中各处大鬼听闻您二位的事情，送过来的礼品。这是西南领主的千年还生草……”
“什么事情？谁和谁的事情？”
自然是秦远安与恶鬼确立了伴侣的身份这件事。
在恶鬼的摧残下依旧存活到现在的大鬼们多是机敏之辈，听闻恶鬼“喜事将近”，千年来第一次确定了伴侣，各地领主们在惴惴不安的同时也迅速准备了各种珍宝献了上来。
至于站在旁边的这些陌生鬼魂，是为了防止珍贵的物品在运送的时候有所损坏，专门派过来护送的机灵小鬼。
各位领主几乎搬空了宝库里的物件。东西丢了还不算是大事，若是因为礼物不够贵重，那位生气了才是可怕。那位的伴侣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不过礼物总归是越多越好。
只是那位不喜太多鬼魂，领主们便便只派了些能干的小鬼前来，即使如此也很是担忧。
以为一会儿就能出去玩，所以跟着前来凑热闹的秦远安：“？？？”
伴侣一直不说话，以为是礼物不合心意，小鬼垂下身体伏在地上：“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在路上，其中或许有您喜欢的物件。”
“啥？”
恶鬼目不斜视，似乎和它没有关系。
第61章 恶鬼的祭品（二十六）
◎二十六◎
秦远安久久没有说话, 小鬼们惴惴不安，不知道秦远安的想法。
各式各样的珍宝器具一一摆在面前，恶鬼的伴侣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似乎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
小鬼们心下一凉，各种想法起伏不定, 小心地观察秦远安的表情。
各位领主之前对于“伴侣”的身份也有种种猜测, 伴侣的种族性别年龄性格各种猜测都有。
毕竟恶鬼的威名在外, 轻易打探不到更详细的信息，领主们干脆把所有能收集到的宝物全都带过来了, 包括珍贵的天材地宝、罕见的宝石珠玉、不常见的珍贵典籍……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买下一座城池。
那些领主察觉出最近恶鬼脾气好了不少, 猜测是不是和“伴侣”有关, 故意试探, 若是伴侣是软弱的性格，或许可以利用。
小鬼们也有任务，讨好“伴侣”，同时观察“伴侣”的喜好, 争取多带些信息回来。
恶鬼扫了一眼带来的那些宝物, 眼底闪过诡异的红光，面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千年一开花结果的碧辉花、接近灭绝只剩下不足十个的的泣血鸟、在深渊的最深处也能发光照亮周围的雪玉……
为了讨好秦远安, 看来这次那些鬼挺大方的, 狠狠地出了一笔，有些物件的成色甚至比恶鬼库里的还好一些。
不管这些鬼私下有什么心思, 既然这些宝物献上来了，恶鬼就不会还回去。
“喜欢哪些就留下，不喜欢就丢去储藏间。”恶鬼随意道, 挑出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往秦远安身上比划。
“都挺好的……”秦远安下意识地回答道。
等等, 这不是重点。
差点被恶鬼忽悠过去了, 重点是怎么忽然就成了它的伴侣？
看着周围这些鬼期待的模样，秦远安后知后觉地反应出来，自己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于是更加生气了。
这些小鬼还在时，秦远安给恶鬼留着面子，待到鬼魂们离去，秦远安才表现出生气的表情。
察觉出情形不对的恶鬼早就变成了青年的模样，秦远安很容易答应这个形态的各种要求。
事实证明恶鬼的直觉是对的，面对这样一张脸，秦远安运了好几次气，实在是不舍得说重话。
尤其是那如同雪山的眉眼扫过来，秦远安瞬间就心情平静下来，想说的质问的话语全都消失了。
秦远安：就是很气。
顶多是避开这张脸，稍微说几句坏话的样子。
秦远安撇开头，故意不看青年，小声嘀咕：“实在是太过分了，长安就是个大坏蛋。”
相当没有气势，甚至听上去有点像在撒娇。
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恶鬼敏锐地抬头，淡漠的眼神盯着秦远安：“汝在说吾的坏话。”
秦远安故意道，“有吗，没有吧。我是说长安，和您有什么关系呢？您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我说的就是旁人，也不是您啊。”
确实如此，当初起“长安”这个名字的时候，恶鬼确实表示了不屑，不过也默默地承认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