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片海域的普通鱼来说，人鱼也是传说中的一种生物，人鱼诱惑的歌声可以令所有海洋生物心甘情愿地走入它们的陷阱中。
当时它正在用锐利的爪子从猎物的身体里掏出心脏，这处营养物质含量极高，是相当美味的部分。
一个漂亮的人鱼甩着大尾巴从它身边游过，它愣了一下，以为找到了同类，把还没吃完的心脏递了出去。
高傲漂亮的人鱼看了一眼，大尾巴便把心脏拍了出去，鄙视的眼睛刺过去，上下打量它没有漂亮鳞片的尾巴，不能发出美妙歌声的喉咙，和不同于人鱼的奇异模样。
之后它才知道，自己虽然也有尾巴，能够游泳，但是被坚硬的骨刺覆盖的尾巴，怎么比得上人鱼漂亮流畅的大尾巴。
即使是在深不见底的深海中，人鱼的鳞片仿佛也在发光，天生的舞者骄傲而美丽，而它只是有幸和人鱼有些许相似，是卑劣的模仿者。
它嘶哑的、不够优美的声音，更是不能和人鱼相提并论，骄傲的人鱼一听就跑了。它不是精致造物的同行者，它是人鱼的天敌，天生的刽子手，虽然它从未主动捕捉过人鱼。
因为这个原因，它也逐渐不再使用发声器官，仿佛那只是个无用的累赘，好在它也不需要用声音诱惑猎物。
讽刺的是，它与人鱼相互讨厌，但是彼此的信息素能够相互影响。大量雌性人鱼进入求偶期，大片海域的生物受到影响，它也不例外，而且它的反应更加严重。
它能听出人鱼急躁的歌声中蕴含的含义，让它连休息时都不能安心入睡。它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突然进入求偶期而对它和颜悦色的人鱼。
一次昏迷后，它变成了他。
人类模样的他站在沙滩上，茫然地看着周围，不知道何去何从。
“……然后就被林姐捡回去了？变成了一名普通的社畜？”秦远安猜测道。
变回原型的江千川竖着大尾巴站在水箱里，闻言点点头。
或许是放了什么特殊的物质，透明的水箱里蓝绿色的液体流动，秦远安站在外面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大尾巴，看不见湿透了的衬衫贴在江千川胸膛上的场景。
秦远安：稍微有一丢丢遗憾，还是透明的水好。
对于秦远安的心思，江千川一无所知，他口中“丑陋”的大尾巴竖起来，水流从骨骼的缝隙中流过。
变成了原型之后，江千川的喉咙似乎也找了回来，一连说那么多句话也不觉得累，和往常沉默寡言，没有平板不能说话的样子差别很大。
仿佛平时憋了很多话，一次性全都说了出来。
水箱很大很高，秦远安站在水箱外面，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水箱的顶部。
而在水箱中的江千川就更高了，要他弯着身体主动捧着尾巴，秦远安才能碰到他的尾巴。
实在是闲不住，秦远安好奇地摸了摸水箱里的水。
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和人鱼语言不通，秦远安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憋了那么久总算能问出来了。
秦远安招了招手，江千川的大尾巴托着他移了过来，幽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怎么了？”
秦远安眼神游移不定，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她的好奇：“话说，你们这些水生生物会不会喝周围的水啊。”
江千川点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侧，显得有些乖巧。
“啊，那这样算不算是喝洗澡水呢？”
“……”
“需要我现在喝水吗？”江千川手指上长着长长的尖锐的指甲，双手捧起水箱里的水，就要做出吞咽的姿势。
变回了原型后，大鱼有点傻傻的，虽然原本江千川就不太擅长言辞，这时候就更加傻乎乎的了。
秦远安就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唉，这么傻，万一以后被人骗走做成鱼肉羹了怎么办呢。”
只好她多照顾多关心一下了，至少不能被别人随随便便忽悠走，那就再也摸不到尾巴了。秦远安可要伤心坏了。
秦远安眼中的“大傻鱼”依旧快活地在水中游动，像是第一次体会到乐趣，和平时差别着实大。
他被林姐忽悠去了异研究之后，和在深海中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为了生存每天奔波（工作），即使已经获得了很多人类观念中的成就，他依旧是独自一人。
或许区别在于这里的生活更加平静，更需要好好地伪装自己，人类的世界中更容易接受不同，也更排斥异类。
但是现在有人会轻柔地抚摸他的尾巴，用温柔的声音道，“很好看的尾巴。”
即使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部分，那人也不会嫌弃。
唯一的问题就是摸得时间太长了。
倒也不是不舒服，秦远安摸得很有技巧，从骨头的根部开始，手指一点一点地往上感知，一边摸一边查看江千川的反应。
一股奇异的瘙痒从骨头缝里传出来，身体的哪里都不太对劲。江千川有当初人鱼们发情期的感觉，但是这次并不讨厌，只是强迫自己接受。
摸了一次大尾巴之后，就不可能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就更加难以拒绝了。
不让秦远安摸大尾巴，她就会失望，微圆的眼睛灵动地看着江千川，大鱼一会儿就投降了，完全不舍得拒绝她。
大鱼幸福而真实地苦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