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昏时分,她下楼,静悄悄的空荡别墅立体环绕着脚步的回音。饭桌上几盘中午剩下来几乎未动的菜闯入她的视野,她才正视自己身体里巨大的空虚。
把电视调到最大声,把水池里的碗筷都洗干净后,她又从房间抱了一手零食下楼乱扔到沙发上,再把一堆抱枕和被子摆成最舒服的形状,她整个人垂直躺倒下去。
疲倦沉重的身体陷进软绵绵的沙发里,耳边传来电视里春晚热闹的歌舞声,可她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啊!”
她突然嘶吼大叫一声,像是满腔怒火,像是极度恐惧,把抱枕零食踢落一地。昨晚的酒劲冲上头,眼眶一酸,几滴热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沉默哭过后,她又拆了几袋零食躺得四仰八叉面无表情看春晚,看了十五分钟,赤脚上楼把托福考试资料拿下来,站在客厅大声朗读。
像个疯子一样做了百八十件事,没有人会念叨她吵、催促她打扫一塌糊涂的客厅。她自由自在,却像个风餐露宿的孤儿。
天黑了仿佛很久很久,可时钟不过才指向八点半。
最后,她精疲力尽坐下来,突然很想很想他。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与生俱来冷静、自持,也亲耳听过顾盛廷那帮兄弟羡慕他——不管是他抽烟喝酒、打游戏,她都不会过多干涉。
可现在她却很怨很恨他。
明知道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她只有一个人,他还是去了国外,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发过来。
早上七点多的飞机,现在也该落地了。
实际上,她完全顾不上信号能否连通,抓起手机拨下熟记于心的号码。
响了没几声,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hellohello,美女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她的心瞬间软得什么都不剩,闷声对他说:“顾盛廷,我想你了。”
他笑得很得意,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无助和崩溃,反复追问:“有多想?”
有多想,有些东西,世间无物可以度量。
或许她久久不出声,他才决定不再逗趣,声音一下沉稳几度:“我也想你,想到克制不住要来见你。”
窗外飘着雪,暖室静谧能把万物消融,她捕捉到某个字眼,喉咙几次滑动,却生怕错解了什么,性差踏错。
电话那头闪过路人说话的声音,他像是特意屏住呼吸让她听清楚。
说中国话,还出现了她家小区附近的地名。
感受到她呼吸一滞又变得急切,他扬起嘴角,把手搭在车头,仰头看满天飞雪。
“叶小姐,可以请你出来约会吗?”
第74章 除夕
看到她从小区门口跑出来时,顾盛廷先是心惊,“不是告诉你外面下雪了让你多穿点……”
也不知道刚才他在电话里说的话她到底有没有听就放下手机跑出来了。
叶一竹踩着毛茸茸拖鞋,露出纤细脚踝,随便裹了件家居服在睡衣外面。
在电话里听到他的话,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责备归责备,他还是早早就从车上下来,任她撞个满怀。
把羽绒服敞开让她钻进去,埋芬香的发间,他突然有些恍惚。不过也就是一天没见面,好像他真的去了欧洲,隔了大半月才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两人在街边静静拥抱,顾盛廷陪她回家换衣服。
“叔叔阿姨都不在家,你不怕把坏人放进去干坏事?”
她在门里面露出半个身子,欲拒还迎,“那随便你吧,反正我还要换衣服、化妆,指不定要多久呢。”
垂落的一缕头发在她眼前晃啊晃,晃进他心里。在她反悔前,他用膝盖顶住门及时撞进去,直接把她抵在鞋柜上,凶狠吻下去。
叶一竹红着脸推开他,伸手摸摸他下巴、喉结,微微喘息轻声说:“要不要做,在我房间。”
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两下,他伸手揉了揉被他吮肿的红唇,口不对心开始换鞋;“我在客厅等你。”
她看破不识破他的小心思,自顾跑上楼,还假模假样警告他别乱跑。
顾盛廷仰头笑看她欢脱的步伐消失,静下来后舒了口气。
叶家每一处的装潢都简洁却不失华丽,他一直觉得自己家的装修太夸张,她们家却把格调拿捏得刚刚好。
看到客厅的满地狼藉,静音的电视画面,他眼前浮现出她独自蜷缩在一堆抱枕里的孤单样子。
其实他本来下午就想来,但又怕她爸妈在家。他一个礼拜前就和顾卓勋还有方敏丽打拉锯战,最终得到允许可以不去欧洲。
也只是怕她没人陪,也只是想和她多一点相处时间。
抱着几分试探心态,他忍了一天不主动联系她。可最终还是他先忍不住跑到她家门口想把这个惊喜送到她眼前,心有灵犀一样,接了她的电话。
她一出声,他就听出鼻音和埋怨,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早早就告诉她他并没有去欧洲。
顾盛廷蹲下来捡满地的零食和抱枕,突然瞥到茶几上成摞的英文书,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听到楼上的声响,他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叶一竹没有化妆,只是换了身衣服就迫不及待下楼,见他正在关电视,她微微惊叹:“今天怎么这么老实,还把我们家客厅都收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