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江莺偷瞥一眼身侧的少年。
快到江北殡仪馆门口,江莺欲挣开他的手找钥匙开门,却被蓦地拽紧。
浓暗的色调里,李北从背后抱住江莺。
下巴枕在枕在她的肩上,一个接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耳尖。
江莺眸子微微睁大,感觉灼热在周围皮肤上炸开。
透着淡淡的风,李北松开她,视线垂在她发红的耳朵上,闷嗓难得笑了一声,说:“乖乖,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小狗。
臭小狗。
江莺不搭理他,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往里走。
身后跟着恹恹的脚步。
院子里,老槐树的枝丫上散着暖色调,靡柔的光影,轻轻浅浅地洒在地上。
江莺仰着头看,细碎的金色落入她的眸子里。
李北站在她的身侧,偏头凝着江莺,温调割去冷枝,手扯住她,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微凉的指尖抚过柔软的唇瓣。
江莺对上他的眼睛,寒冷一片,沉着焯烫的意味。
他低头,唇轻触她的唇。
江莺滞住,燥热涌来,就失神这一秒,呼吸被温柔的吻剥夺。
更加浓稠的薄荷味儿了散开,熏的她意识模糊。
寒意被挤的无处可藏,江莺的右手无助地顺着他的手臂往末端探索,手心抓紧他清晰凸起的腕骨,眼尾红了一片。
李北微掀眼皮,黑沉的眸子映着寒雪光下颤着鸦羽似睫毛的女孩儿。
稠厚的占有欲攀升。
我的小鸟。
只能是我的。
寒夜的细丫卷进骨缝里,他疯魔一样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眼,一点一点拿着刻刀镌印下。
洗漱完,江莺披散着头发,裹着棕色睡衣坐在书桌前,琥珀色的眸子染上秋水,白嫩的脸颊留着一些炙烫,手指泄愤一样轻拍了几下花瓶里白桔梗的花瓣,看它颤个不停,下巴枕在日记上,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又好像只记得一个人。
关于她的奇怪小狗。
江莺慢慢地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恢复了平静。
坐直提笔,她写下了一句话。
「浓烈的情感会赋予人新的勇气」
——2019年1月2日。
从公交车上下来,未被点亮的夜空沉着疾冷,江莺被北风吹的缩了一下脖子,眸子涌上水雾,眨了好几下才憋回去。
她的身后跟着带着黑色毛线帽,黑口罩的高个少年。
一前一后地走进缓慢步行的学生中,仿佛互不认识。
亮着几盏照亮一大片地面的白织灯的江城一中校门口拥挤着大量来送学生的家长,车灯照透周围的黢黑,涌进耳畔的声音乱杂繁音。
李北停下脚步,没继续往前走。
不浓烈的光下,帽檐压下他的发丝半遮眼眸,一动不动地凝着前方穿着长款白羽绒服顿下脚步的女孩儿。
她扣着羽绒服的帽子,檐边围着圈狐狸毛,琢上细细的光。
江莺回头看他,刺眼的车灯投来的光,停在李北的一侧,懒冷席卷。
她的眼眸圆润清澈,细密的睫毛乱抖几下,白嫩细腻的小脸轻偎在米色短毛绒围巾上,揣在兜里的手悄悄地掏出来一只,垂在身侧小心地摆了摆,迟了几秒,又摆了几下。
李北眸里的淡漠微退,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好吧。
高冷的傻狗。
江莺收回视线,走入人群,顺着其他人踏入校门。再回头时,只能隐隐看见一个模糊的恹寒轮廓。
兜里手机震了一下,她快走几步,在角落里打开。
LB:乖乖。
LB:好好看路。
小鸟:……哦。
算了。
跟傻狗计较什么。
江莺浅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口袋,扯下帽子,慢吞地走进致远楼的拱形门,微滞几秒,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小脸上毫无表情。
走廊上的白织灯亮如昼,推开渗来的晨暗。各班都在喧嚷,前后门口聚着零散的学生。
江莺宛如一个透明人,游走在人群里。
高三一八班门口,稀奇的只有一个陈年双臂抱胸靠着栏杆站着,班里的声音也不大。
江莺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陈年侧脸向她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视线。
一种不好控制,无法言说的厌烦露出钩子,江莺不着痕迹地蹙眉,微微地垂下眸子,不打算跟陈年有什么眼神或语言的牵扯。
“江莺。”
在她要越过他时,陈年开口叫她一声。
江莺顿了一下,想假装没听见继续走。
陈年轻笑了一下,声音幽幽地说:“李北把他爸左臂废了你知道吗?”
走廊的白瓷砖上有不少划痕。江莺看了几秒,才偏头去看他,声调淡淡地回:“然后呢?”
“然后?”陈年松开手臂,神色冰冷,紧盯着她说:“他爸家暴杀妻,你觉得他的基因里会没有暴力倾向吗。你确定要跟一个未来会家暴的小混混继续扯上关系?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家暴,儿子百分之九十九都会继承这一项美德吗?”
江莺眼神清泠泠一片,满是不解地看着陈年,神情很认真地问:“跟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