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两步之外的李北微垂的下巴冷劣,扫一眼趴在江莺怀里哭得好像马上要撅过去的陈霏,神色漠然地走向黑子。
黑子怵他,叫声渐没,趴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哭人。
李北蹲下来,眼神恹恹地盯着黑子,时不时偏头去看身后一举一动都温柔的女孩儿在安慰一个小屁孩,舌尖顶住上颚,满燥漫出。
大厅的光线明亮,温度升上来,在江莺的安抚下,陈霏情绪逐缓冷静下来,眼睛红得不行,妆花了一发片,睫毛眼线晕在一块。
江莺给她擦了一下,说:“哭完了?”
陈霏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
江莺笑问:“那现在跟我上去洗洗,换个件衣服,好不好?”
安排好陈霏,江莺走出房间,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雪夜。
不管她怎么问,陈霏都不说怎么了。
“人没事吧?”
李北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发丝微微湿,垂在额前。立在江莺的身侧,手揣在卫衣口袋里,与她一同望向远方林间的黑白交叠。
“没事了,”江莺语气不高不低,垂下的眼睫遮住复杂的眸光。
李北偏眸看她,问:“那你怎么不开心?”
江莺轻抬脸,琥珀色的眸子在走廊光下呈现一种透亮的视觉,几分不安深陷其中。
“我给我姑姑打电话,她没接,”她声音很低地说,“陈霏又闭口不谈为什么大晚上突然来我这,有一点担心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李北沉吟片刻,伸出手,指尖碰了一下她的嘴角,在江莺不解的目光里,喉结滚动几下,紧贴的白纱布随着鼓起落下,淡声溢出:“你好像很容易对我以外的每一个人露出我很少见到的温柔。”
江莺怔了一下,觉得嘴角那块在发烫,轻咳一声,躲开他的指尖,重新看向窗外,过几秒,强行无视钉在脸上的冷炙视线,小小声地说:“陈霏是来向我求安慰,我是向你求安慰,这能一样吗。”
李北凝在眸子深处的冰封裂开,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手揣回兜里。
“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你去看看她吧。”
江莺轻嗯了一声,扭头看着下楼的黑色背影,修长带着倦恹,等彻底看不见,转身推开房间的门。
灯明屋温,热气熏陶,陈霏坐在床边,用干毛巾擦头发,身上穿着江莺的睡衣,洗干净的脸白净漂亮,眼睛偏长,眼尾上挑,流露出一种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姐,”她抬眸看江莺,“他住在这?”
江莺拿出吹风机插在床头的插座上,站在床边,才回答她:“嗯,他叫李北,我男朋友。”
陈霏还想说什么,毛巾被抽走搭在一旁,吹风机的强烈噪音让她所有的话都吞下去,只能安静的等着头发被吹干。
她感受着江莺的手指温柔地穿插在发间,眼底的红越聚越多,眼神悲伤又带着愤恨和不解地痛苦,手扣着指甲侧的翘起,直掉撕裂,细微的伤痕发红。
一直在观察她的江莺蹙眉,等吹完头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碘伏给陈霏手指消毒。
陈霏猛地缩回手,说:“没事儿,一会就好了。”
江莺没说什么,坐下,望着前方的窗户,说:“你给家里发条短信,报下平安,别让他们着急。”
陈霏看向她,眼神冰诧,压着声音问:“我消失,他们担心,你不应该开心吗?”
果然是知道了。
江莺想不出什么事会让陈霏大晚上来,更想不出什么事能让江婉瑜不接她电话,除了一件事,一件所有人都知道,唯独陈霏不知道的事情。
她偏眸,眼神平静,淡淡一笑:“不重要了,对于我来说。”
“为什么?”
江莺眸底的光微闪,小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因为,我被一只奇怪小狗拯救了,所以,那些事都不重要了。”
陈霏愣了一下,神情疑惑又嫌弃地说:“奇怪小狗?那个男的?”
江莺笑弯了眼睛,点头:“他有名字,叫李北。”
“我管他叫什么,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脸上还有伤,”陈霏突然顿了一下,看向江莺的左手,“你这手不会是因为他吧?”
江莺轻笑一声,扯开话题,“因为我的那件事,你跟家里闹别扭了吗?”
一楼厨房,白织灯明亮刺眼,李北站在水池旁,一动不动地看着玻璃碗里洗好的胡萝卜,拿着手机给贺垚打电话。
响了很长时间才接通,贺垚带着睡意问了一句:“小北,有什么事啊?”
李北发丝下的眉头拧紧,低声说:“抱歉,贺哥,打扰你休息了。陈兆南的事怎么样了?”
贺垚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声,传来水倒在杯子里的声音,喝了两口,说:“碍着你女朋友的面我没让他们把事往网上闹,现在估摸着正打离婚官司呢。虽然陈兆南做人不行,但公司跟厂都经营的不错,等我的人弄完,他就进去了。”
“不过,”贺垚没等李北说话,敛了睡嗓,“你跟李志高什么情况,怎么把他胳膊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