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几秒,缓缓地取下书包放进兜里,江莺稳着手拿起那枚白菊花,微凉柔软的触感,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承受,江莺还停在坐在摩托车上感受速度与冷风灌进身体的感觉。
江莺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的把花放在一旁,掀开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刺眼的白织灯落下,映衬的花瓣微微发光。
江莺不经意的余光瞥见,短暂地怔了片刻。
没有一种花应该被赋予什么名义,哪怕是白菊花。
是花就应该绽放,就应该被人喜欢。即使不被人喜欢,那也没关系。
因为它仍然会在没人关注的角落长大,露出最美的那一刻,平静坦然的等待腐烂。
所以,花只用盛开,燃烧生命,其他交给时间。
早自习结束的时候,天色并没有好到哪去,又灰又暗,卷着风云。
有那么一秒钟,让江莺觉得是下午了。
铃声响起到结束,英语老师都没有离开,站在那整理教案。
江莺余光觑向陆陆续续站起来前往食堂的同学,快速站起来,走到班门口,低着头顺着人群下楼梯,大量的学生涌出,比他们提前十分钟的高一二的学生从相反的方向走来。
江城一中的食堂很大,中心位置是二十多排长长的桌椅,银色的桌面泛着光,周围是各种打饭窗口,竖在对立的位置上银色餐柜,一格一格的坐落。
江莺站在早餐粥的窗口排着长队伍,手里拿着饭盒,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突然,她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拍。
江莺回头,是个高一的女同学,剪着学生头,笑起来很可爱。
“你背上贴了个东西。”
她说完,抬手撕掉了什么东西,递到江莺的面前。
那是一张横线作业纸,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写着贱人两个字。
很红,很刺眼,刺得生疼。
江莺慢慢伸手拿住那张纸,握紧,垂下手臂,指尖微微的用力,平静地说:“谢谢。”
食堂很嘈杂,江莺站在那。
所有人的视线都变成了具体化,一点一点穿透她的每一寸肌肤。
冷得发抖,江莺眼底暗了一片,纸在手心团了一个团子。
没事儿,再过几个月就结束了。?
打完饭,江莺端着饭盒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吃了一口鸡蛋饼,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江莺掏出一看,是一条彩信。
她走在人群里,背上贴着一张纸,周围的人不约而同选择隔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学霸,可真出名。”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短信。
江莺眼里有点烫,合上手机,安静的喝粥吃饼,心中默念着没事儿,没事儿,都会过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莺想起了李北。
这个世界一定令他很失望,所以才会想要离开。
可是她不行,她得活着,得站在光里。
一场大雨在预料之中袭来,雨滴急促失控,疯狂地坠在地面砸起水坑。
江城一条没什么人的山路上,一个摩托车俱乐部掩盖在树林之中,门口扯着彩,黑白喷漆的字母图案,架起的高棚下的空地上停着一排黑色的摩托车。每一辆上都有专属记号,其中一辆上通体黑亮,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一个吊着的黑色小铁牌子,上面深刻着“L/B”。
“小北啊,你的腿没事吧?”坐在屋子里的吧台上,一个年轻男人问身旁安静的少年。
屋里的灯光不算亮堂,男人年纪二三十岁,生的剑眉星目,十分俊朗,眉眼之间带着矜贵桀骜,一看就是出身极好。
他旁边高脚椅上的少年,肩削薄,套着黑色卫衣帽子,露出的下巴冷白一片,浅薄的唇咬住吸管,听到男人的问话,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风情冷寂的眼睛,声音微沙:“没问题,贺哥放心。”
贺垚勾着唇笑了下,拍了拍李北的肩膀。少年就是少年,做起事来不要命。
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凶悍的脸,正是在江北殡仪馆门口摩托车中为首的那个人。他大咧咧坐在李北身边,扯着嗓子说:“小北,今天下雨了,这路估计不好跑。”
李北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回:“没事。”
崔铭走过来,骂了赵山一句,坐下说:“你小子真是个不要命的,要放在九几年,估计不是个好东西。”
李北没接话,其他人也不在意,早就习惯他不爱讲话这件事,哪天不停讲话才出奇了呢。
赵山问:“那边咋说,跑不跑?”
崔铭冷笑一下:“能不跑吗,上次小北撂了王勇那傻逼玩意的面子,今天就算是死,他也得来。”
赵山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妈的,”酒杯被用力放下,片刻,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贺垚,“贺少,你怎么说?”
贺垚撇了眼旁边的少年,说:“小北说没问题。”
“得,明白了。”
崔铭拉住赵山往后走,贺垚抿了口玻璃杯里的酒,眼神一望无际的深沉,低语:“听说,你谈了个对象?”
李北吸水的动作一停,想起江莺,偏头说了句:“今天尽快结束,九点我要回市区。”
贺垚挑眉,李北没正面回答,更没解释,轻轻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