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此之人,实乃大才也!
这般人物,当引为高朋也!
仙阆虽美,但对于几乎每年都会来上一两次的秦如意而言,此次逗留近一个月,除心中莫名,实只余寡淡无味,而今此报横空出世,如何不令他大为惊喜!
陆优优观他一无所知赞不绝口的模样,忽有些怜悯,他本就意动,现而今若再得知令他赞不绝口引为大才之人,便是安姐姐,他还能做到现下这般若无其事吗,
然安姐姐既已做出,这报纸早晚会于仙阆,乃至全国风靡传播,便是她此刻不说,他早晚亦会知晓,若到那时方知,恐才更受震动罢。
她面容冷淡,眸中却复杂,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此人表哥也知,正是安姐姐一手绘制。”
果不出所料,秦如意面上兴奋倏然顿住,狭长凤眸一点点睁大,震惊愕然之色显露无疑,就这般愣愣数息,不知过了多久,方舒缓了神色,垂眸看着报纸,修长的手指脉络突起,纸张却未有任何褶皱,
他连连点头,语气叹服:“原来竟是安姑娘,真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随即他抬起头,有些不舍的将报纸递过去,神色略谄媚道:“表妹与安姑娘交好,便帮我问一问,这报纸可否也先卖我一份?”
陆优优只当未闻,将报纸收起,淡淡问道:“表哥此时寻我,可是有事?”
秦如意心中空落,却当即收敛神色,道:“京中有事,叫你我此间事了后尽快回京。”
陆优优若有所觉,迅速瞥了眼厅外,“何事?”
秦如意亦骤起眉,只隐晦道:“府中传信,应无小事,回京后自会知道。”
“那安姐姐--”
陆优优忽地顿住,只道了声知道了,便加紧速度将报纸临下。
万籁俱静时,她刚刚收笔,屋中人影忽现,目标直指报纸,陆优优知道留不住,见状并未阻拦,只忙低声快问:“回京之事,可是圣上有所安排?”
黑衣人将报纸妥善收好,只眼眸极冰冷瞥她一眼,转瞬消失不见。
直至屋中重复安静,春风自半开的窗户悠进,陆优优方从那一眼中回神,人亦蓦地打了个寒颤,她反手探去,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
春四月,刚过了春耕,此时本该是百姓求天赐好时景,文人争相试笔墨,却这一日,繁华安逸的仙阆城却人声鼎沸,大街之上人潮涌动,将将出门上街的百姓见此阵势一惊,信手便拉着身旁人大声问道:“可是官府又要发善牌了?”
被拉住之人也不嫌不认识,边跟着人流走边大声回道:“鸡蛋!有间报社出了个题,说是谁能说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就送他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有间报社?什么报社?报社是什么?当然是先有鸡后有蛋啊,如此简单还需问?这不明摆着送钱吗?”
“有间报社,名字就叫有间报社!就是卖报纸的!简单?明明是蛋孵鸡,先有蛋后有鸡!”
“无蛋哪有鸡,应是先有鸡,后有蛋!”
“鸡乃蛋所孵,当然是先有鸡后有蛋!”
眼见二人也要争辩起来,一旁便有人凑过来劝道:“二位二位,莫吵,既这有间报社以此为题,必然有说法,到底孰先孰后,咱们只管跟过去瞧瞧自见分晓!”
也是此时春耕刚过,遂百姓颇有闲暇,眼见这些平日之乎者也的文人学子,为着个鸡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有热闹可瞧,可不就人越聚越多。
安若的报社开在城西,这里本就位偏,街道也远不如主街宽敞,而她所赁的铺面又临近街尾,更是寒酸的仅有一间上下门面,遂当人群依照先时派发的题纸所示寻来时,整条街近乎被堵的水泄不通。
陆优优站在对面茶楼二层窗边,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场景,喉头发紧,半晌方转回头,满眼惊撼问:“一出手便满城皆知,安姐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另一个窗口向下观望的秦如意亦转头看她。
如何做到的,
眼见如意料发展,安若心中长舒口气,不得不说,辰朝的工匠与工艺水平极为发达,先前定制的传单雕版,除需手工之外,效率比之后世的复印机也不差什么,上千张传单,叫上护院和帮工一并,只一天时间便全部完成。
而仅需花钱到牙行雇几个相貌清秀的短工,到人口密集的市口茶楼等地发送传单,再辅以赠银的噱头,新奇的手段,以及数千年来循环无尽的鸡蛋之说,轻而易举便可激起有学识者辩争对错的欲望,而当下百姓少有娱乐,有答题赠银这样新奇的热闹,自会蜂拥而至。
然安若并无大获成功的自得,对陆优优惊佩之语甚而颇觉尴尬,不论是报纸还是传单,在后世都是最常见的手段,而她现下的成功,可说都是借得无数先人实践的成果,
用在从未经历过的古人身上,确是胜之不武,她自无法厚着脸皮坦然接受。
其实若非前期投入花费颇多,安若并未打算如此高调,然现实与她居安思危的习惯,不允许她事到临头再去着急,遂眼下这种办法既可迅速打出名声,占得先机,又可趁势宣发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