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报社每日售发一千张!诸位!现在可以开始排队购买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澎湃宣讲的百姓,早早被这一串连击和大饼给打蒙,便连本是来得那鸡蛋之说的结果都早遗忘脑后,人人都愣愣仰头看着那木牌上色彩鲜明的报纸,那夺人眼球的威严国都,那无比醒目的标题,那只匆匆扫过便勾得人抓心挠肺的文章,
听着周围猛地加重的呼吸,感受着身体如要被挤扁的紧迫,一想到自己所写的文章或见解会有机会登上这样的报纸给无数人品鉴,现场所有文人皆心潮翻涌,气氛腾的下便火热起来,
在第一声嘶吼的买字猛然炸响时,紧随其后的争相抢买之声,便如海啸波涛一般汹涌而至。
下方热闹起来后的场面,楼上几人未再关注,概因报社之成功已然注定。
幸好她提前有备,有护院和工人帮忙维序,人群很快便有条不紊起来。
安若轻舒口气,看向自来此便眉心不觉皱起的女子,关心问道:“这几日无闲见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陆优优抬眸看她,目中尽是不舍,深吸口气摇头道:“是家中传信要我们尽快回京,安姐姐对不起,我们今日便要启程了。”
秦如意本就是作陪,除此之外,万事无有,而行行诸事皆已安排妥当,本是收到消息隔日便可以出发,但陆优优仍是拖到她今日开张之日。
安若恍了瞬,人便是这样,她在时,你唯恐过于热情难以承受,可当她要走时,心中又猛地空空落落。
但她面上却未流露落寞,只点点头,道:“想是确有重要急事,既如此,那你们便赶快出发吧,元京甚远,安全之余亦要注意休息。”
同时,朝仍还站在窗边却朝着这边看来的秦如意点头示意。
陆优优垂下眸,看起来情绪低落,她忽地握住女子的手,却猛地一顿,凝眸看去,便见几日前还如玉无暇柔软无骨的手,只是短短几日便磨出了块薄茧!
垂着的眼瞳忽地一颤,心中骤疼,她手中一紧,声音微哑,朝侧后方道:“我有事要与安姐姐说,还请表哥暂时回避一二。”
秦如意遥遥点头示意便转身出门,顺便命屋中人都出去,并贴心关上房门。
安若微颦了下眉,手中晃了晃她,轻声问:“怎么了?”
“安姐姐,”
陆优优抬起头,眼眶微红,神情坚定道:“我要向姐姐坦白一件事,就在你离开仙阆当晚,便有人前来找我要信。”
安若猝然一惊,险些便要失态追问,旋即,忽想到她收到信后曾检查过,那信封上的标记与她交出前不曾变动过,搁在膝头的手猛地攥紧,她忽略胸膛内疾速跳动的心脏,镇定问:“并不曾拿走是吗?”
陆优优能感觉她指尖猛然冰凉,心中更是自责,虽疑惑那信中到底些了什么才叫她反应如此之大,但却都不如安抚她重要,
“姐姐放心,那信我日夜不离身的带着,我可以确定,无人将信取走,我也不曾拆开看过!”
浓密的黑睫如蝶翼振翅颤动,安若松了口气,下意识冷冻的血液缓缓开始回温,并非她不够沉稳淡定,而是那信中内容,虽无关她的来历,却也经不起细细推敲。
也是此时,她方知他竟真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却下一瞬竟迅速平静下来,仿佛意料之中的事终于落定一般。
“优优不必如此,反倒是我连累你数日提心吊胆的,”
“不是的-安姐姐!”
陆优优忽然打断她的话,猛地倾身向前,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轻声低语:“信虽未取走,但姐姐之前送我的报纸却是被带走了,我想告诉姐姐的是,我不知姐姐如何出得宫来,到此地安居,然圣上俨然不愿放手,故姐姐若有准备,还是要早做打算。且我们此次被召回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待回了京,我便给姐姐加急报信,无论姐姐有何打算,欲要作何,我必是站在姐姐一边,也请姐姐万莫要与我生疏!”
窗外热闹声沸反盈天,安若却好似忽然进入某种极安静的空间,她看着她,眸中却是虚渺的,
这些日来她以忙碌将那些复杂心绪压在心底,每一次要破土而出时,又被她强行压下,算起来竟已有些时日不曾想起他,故今日毫无防备时提及那人,已经触底的心绪便势不可挡的挣脱出来,
当心境改变,得知他仍派人在暗中关注时,她竟未再如从前那般愤怒与压抑,也或许是她早有预料,故而不惊不怒,
便如他曾经所言,普天之下尽为王土,只要他想,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脱不开他的掌控,
他知她去的地方,知她做的事,却再未行限制,阻拦,
遂而今再看,更从中觉出他的小心翼翼,亦,满心酸涩。
安若未想回避自己情感,只生活需要继续,一味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中,思念便会一日重过一日,随着时日越久而越陷越深,至终将自己淹没。
“旁人之意无可左右,只做好自己即可。优优亦不必为我挂心,我已将家安在此处,便是心安之处,又有生意伴身,再无忧虑。倒是没想到会连累到你,那报纸只要你不介意,取走便取走罢,到时,我再另做一份更好的给你,优优如此诚心待我,我断不会与你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