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韶慕身形一转,想着住哪块狰狞的地方。
他把她放去牛车上,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然后蹲去地上找鞭子,脚步明显的晃着,不稳当。
昭昭抿紧唇,想起吴暨说的,韶慕的风寒症很厉害,必须休息,不然会伤到会很麻烦。
“找到了。”韶慕手里攥着鞭子,从地上站起来。
他拉着牛往官道上走,瘦削的身形仍旧笔直,是独属于他的骄傲。
等上了官道,他在路边堆了些干草,然后点燃,火苗子蹭的蹿起老高,映照出这一片来。
“看到火,冯越会跟上来的。”韶慕说着,继续赶着牛车往前走,“赶得及的,回去过年节。”
昭昭坐在车板上,一动不动,泪水糊满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
风刮着,现在的两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黑夜里结伴前行。恰似当初,他带她初去抿州府,只是那时候的他,大概是很复杂的罢。
后来,冯越带人找了过来,看见车上坐着的少女,粗犷的脸上笑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是在看到他那逞强的少主人时,心再次提了起来。
韶慕现在已经没办法骑马,长途的奔劳,加之原本的风寒症,耗尽了他的气力。
他坐上了牛车,抱着昭昭靠在自己怀中,如此虚脱的他,想的也是给她遮挡严寒。
“很快就回去了,”他小声重复着一句话,看去抿州的方向,“回去过年节,这个年节我一定好好陪你,不会出行。”
虚弱的声音擦着耳边,昭昭一字不落的听着,回想起去年的年节,直至上元节,都很少见到他的踪影。其他公主的驸马总是随叫随到,她却都不知他在做什么?
也就是那时,她决定彻底放开。
见她不说话,韶慕担心的更加抱紧她:“这次真的没事了,别怕。”
昭昭吸吸鼻子,喉间艰难的吞咽着。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此时全化作了眼泪。而他发烫的手,一下一下帮她擦着,有气无力的一遍遍哄她、安慰她。
“我没事。”她唇间送出三个字,自己抬手抹了抹眼泪儿。
“嗯,”韶慕扯下嘴角,身体感觉越来越沉,“昭昭,我有些累,要躺一会儿。”
他抬手挡在唇边,咳了几声,随后往车上一躺,咚的一声。
“韶慕。”昭昭只觉身上一轻,一直挡在她身侧的人倒下,躺在冷硬的车板上。
她拉着毯子搭在他的身上,去看他闭紧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不会有这场风寒症,也不会受伤……
“别哭,”韶慕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我给你拿回了这个。”
他动着左臂,从腰间取出什么,然后去塞进昭昭的手里。
昭昭手心一凉,攥上一枚圆润的物什,指肚下是雕刻的纹路,隐隐的能感觉出是个字,“昭”。
他把她的玉牌找回来了,代表她公主身份的玉牌。
给了她玉牌后,他的手便无力落下,搭回毯子上。
昭昭动了动,双手托起韶慕的后颈,然后让他枕在她的腿上。车板太凉,他不能再受冻。
而他彻底睡了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如此的靠近他,一遍遍的试着他的额头。
“冯越,快点儿走。”昭昭声音里是浓浓的哭腔。
冯越同样焦急,可是牛车就这么个速度,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到马车,真是恨不得自己背上韶慕,一路跑回城去。
等走回到城门的时候,已经有人家开始过年,稀稀拉拉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点缀着黑夜。
冰冷的城门上,亦是贴了红色的对联,不算明显,却让人感到了喜庆的气氛。
吕知州这个年是没法儿过了,带着人等在城门处,一见牛车出现,连忙让马车过去,接上韶慕就往城里送。
昭昭扬起脸,看着空中的烟火。
若是这一切没有发生,是不是她现在还在皇宫里,坐在太后身旁?所以,后面她又该怎么办?
一番惊险之后,终于回到府里。
吴暨已经等在这边,韶慕一回来,他就在正屋里帮他诊治,而其他人等在正房的外间。
外面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府里的每一处房间都点了灯,这是年节的传统。
没有一个人说话,皆是静静的等待。直到吴暨从里间出来,等待的几人立刻围了上去。
“吴先生,他怎么样?”昭昭问,一张脸儿脏的不成样子。
吴暨神色严肃:“这场风寒本就厉害,他这厢跑出去,越发严重了……好好休养罢,别再让他劳碌。”
“有件事,”昭昭吸吸鼻子,眼眶红着,“这场风寒的根源,可能和南疆有关。”
毕竟是和巫蛊之术有关,她拉着吴暨去了一旁,说了这件事。既然陆季同不会感染风寒,就证明他其实有专门的药,只要找到了,便会让韶慕好起来。
这样做,比用吴家研制的风寒药,效果会更快。
吴暨怎能不吃惊?知道后只是点点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只对昭昭说他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