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没有停下,渐渐加大力度。这种事情不能马虎,当前肯定是疼的,但是后面会舒服不少,总比一直积存着淤血的好。
她也相信,费夫人知道这样的道理。
费夫人坐着不动,也没说话,只是肩膀上的疼感使得额头沁出汗珠。身后少女的力道在加重,看着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没想到做事情这样认真。
药油味道刺鼻,难得也不嫌弃,竟主动提起帮她推肩。
“累的话,你先休息下。”费夫人开口,听着昭昭的呼吸,便知道她使了最大的力气。
昭昭手下没停,继续揉推着:“很快就好了。”
费夫人的肩膀现在麻木着,热烘烘的,没有了刚才的疼痛。她微微一笑,也就没再多说。
又过了会儿功夫,昭昭往后一退,轻轻舒一口气:“夫人现在试试?”
费夫人说好,动了动肩膀,虽然还残存一点儿疼,但是可是自如活动了:“好了。”
她站起来,手里一提,拉好了衣襟,也就重新仔细打量起昭昭来。看着娇娇弱弱,其实内里并不是,很有想法的一个姑娘。
昭昭也很高兴,明媚一笑:“那太好了,夫人等消了汗再出去,莫言冻着。”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这番帮着费夫人推药油,如今只觉得累得很。想着,又去了铜盆边洗干净手。
等走回去的时候,费夫人已经穿戴好,脸上没了先前的忍受。
“明日要去家里,你别忘了。”费夫人笑着道。
昭昭明白上来,说的是费家那些掌柜和师傅,一起去本家的事。会说说这一年的情况,也会讲下一年的打算,重要的是会发下些赏钱和年货。
“记得呢。”她笑着点头,嘴边甜甜一笑。
“瞧你这丫头还真爱笑,性情怪明朗的,”费夫人笑,又道声,“模样生得又俊,难怪了。”
昭昭只道这是客气的夸奖,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夫人要去哪儿?”
一听她问,费夫人脸上笑意一淡:“为了大郎的事儿,前日与人说好带他相看姑娘,他倒好,挑着昨日出城,去了郊外庄子上。我这不得亲自去人家赔不是?”
说到儿子的亲事,她是心里发急。费家子嗣单薄,偏的这个儿子对婚事又不上心,天天让她这个做娘的跟着上火。
昭昭最近也常听费应慈说这件事,好像费夫人给了费致远很多妻子的人选,可他一个都没瞧上。
“怕是少东家正好有事罢,”她不好去评论人家里事,就简单宽慰了声,“天下父母心,他为人子,知道夫人你辛苦的。”
这句话在费夫人这里可太受用了,好似终于有个能理解她的人,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你觉得是这样吗?”
“当然。”昭昭想也不想点头,“做母亲的,总会为孩子着想。”
费夫人不语,看去昭昭的目光中,多了些认真。从这些话里,她已然听出,昭昭并未对费致远有过心思。
房门打开,正好吴暨走上楼梯来,看着费夫人好了,便又将昭昭夸了一番。
“我回去找家主了。”来药堂已有些功夫,昭昭准备回去前厅找韶显博。
她走了之后,费夫人也准备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下楼梯的时候,费夫人回头问:“我记得栾安的韶家和先生的吴家,并称杏林双家。”
“夫人过奖了,”吴暨忠厚的脸庞上带着谦逊,“吴家比不得韶家,韶家是百年世族,祖上出过大名鼎鼎的药神,更有许多独门药方。不只是遍及大渝的药堂,韶家还有不少自己的药材种植田,若是有寻不到的名贵药材,去韶家定然能找到。”
费夫人心中着实惊讶,于是点着头:“这样啊。”
。
吴家前厅。
外面风雪稍霁,冷气通过厅门进来,那几盆炭火显然难以抵挡。
“什么?”韶慕面上冷肃,轻声问了一句。
韶显博的话,让他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昭昭脑络无有创伤,亦不是中毒,先前吴高义曾说过,她或许是受到强烈刺激和打击而导致失忆。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
韶显博看去院中,眉间蹙成一团:“蛊术。”
两个字轻轻送出来,染上此刻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韶慕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这些只是传说,并没有实际的事例来证明有巫蛊的存在。”
那种阴毒的东西,她怎么可能……
“大渝是没有,”韶显博叹了声,“那南疆的几个小国呢?有些东西,不管是否亲眼见过,可它终究存在。”
韶慕袖下攥起双拳,不由开始回想与昭昭失忆后的相遇。她身上完好无损,之前被人囚禁在一座庙庵,那些人给她描绘着假的身世,还说会有家人来接她回去。
可她不知是不是当初遭受了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那段时候的事。
“可有办法确定?”他问。
而外面的院中,此时正好走来那抹娇美的身影,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她在笑。